“啊 长官 我们真得是收尸队的 ”疯八彻底崩溃了 他想不通到底是哪里出现纰漏了 这王八蛋怎么突然一下子拿枪指着自己
“啪嗒 ”随着枪机脆响 疯八几乎要双腿一软瘫倒下去 而旁边站着的六子早一屁股坐在地上 哆哆嗦嗦说不出话來
“长官 饶命 ”
“啪 ”当疯八感觉到大脑一片空白的时候 忽然耳边传來一声男人的断喝 接着便是一阵更急肆无忌惮地狂笑
随着这声断喝疯八险些跳了起來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睁开眼睛 妈的 这个日本军官竟用这种方式折磨自己 简直他妈的不是人
“哈哈哈 支那猪 胆小鬼 快滚吧 ”就在疯八二人踌躇这群日本兵还能玩出什么花样的时候 却听见这混蛋又是一声大喊 然后对着疯八后脑勺就是一巴掌
一直等到拐过街口好远 一直到再也看不见那群日本兵了 疯八和六子才停了下來
“八哥 吓死我了 ”六子慢慢将板车放下來
“怕什么 咱不是还活着吗 ”此刻的疯八也是惊魂未定 但看着比自己更怂的六子 也忍不住逞起英雄來
“我说咱还要拉着个当兵的往哪儿去啊 八哥 你是不是真活不耐烦了 想让小日本把你剁了啊 ”已上传
“哈哈哈哈 ”看着几乎要丧失理智手舞足蹈的六子 疯八一阵大笑 一直笑到快岔气才停了下來:“好了好了 咱不跑了 各回各家吧 ”
“那这咋办呢 ”六子一指板车
“这你甭管了 把车子给我 ”疯八说完猛地一把夺过车辕 然后摆摆手自顾自地朝前走去
“那 八哥 你小心点儿 咱明天见啊 ”巴不得赶快开溜的六子连忙转身 在临走之前还不忘装模作样地问了一句
和六子分开后的疯八并沒有回到家里藏起來 而是拉着板车一路沿着中山路跑下去 一直跑到和平门外一宅子前才停了下來
这家院落用刷着白漆的铁栅栏围着 中间坐落着一幢三层洋楼 四下里是修剪平整的草地和蜿蜒其间的石阶小路 几棵香樟树点缀其间 虽是严冬时节 但巨大的树冠仍将整个院落打扮得郁郁葱葱
似乎对这座院落轻车熟路 所以疯八并沒有费太大的周折便弄开铁门走了进去 他身后拉着的板车虽然还是血污模糊 但车上已沒有刚才装上去的横七竖八的尸体 那些是直到走进这座院落的时候才卸了下來 车上只剩下那个被救下來的国军士兵
你别说这小子还真可以 刺刀眼瞅着就扎到脖子上了 竟连动都沒动上一下 疯八回头轻轻看了这兵娃子一眼 随后便迈开步子朝洋楼走去
“疯八 不好好在家呆着 跑这里來干什么 ”还沒等疯八走进客厅 便有一个老者的声音自里面传來 对不高亢但却威严十足
疯八像听到猫叫的老鼠 随着那喊声肥胖的身体登时又矮了一截:“桂爷 疯八來看看您老人家 ”
“哼哼 看我 怕是有什么事儿了吧 ”坐在真皮沙发上的桂荣 身形虽然还是一如既往的瘦小 但老大的威风却丝毫不减当年
整个客厅一片昏暗 冬日的阳光从窗帘的缝隙中投入 然后通过偌大的房间照射在大理石地板上 上等红木家具泛着幽幽明光显示着它们与众不同的身份 光柱中无数看见看不见的粉尘上下翻飞 沙发和茶几上也是凌乱不堪 好像好久沒有人收拾打扫一般 屋子里除了桂荣之外再无一个人 这个南京城叱咤风云的人物虽然还在竭力掩饰着 但眉宇之间却流露出无尽的落魄
“老爷 你咋一个人在这儿 他们呢 ”疯八小心翼翼地凑到这个自己跟了大半辈子的老板跟前
“你说的谁 ”桂荣猛一愣神:“哈哈哈 你说的那些下人吧 ”说到这里这老家伙突然露出一脸得意的表情:“他们早就被桂爷我遣散了 有的跟着你师母他们回了老家 有的估摸着也找个地方躲起來了 唉 但愿他们不要被日本人撞见了 ”
“哦 走了就好 走了就好 ”疯八一边帮桂荣点上雪茄 一边大骂起來:“这帮畜生 见到男人就杀 见到女人都糟蹋 大街上到处都是死人 ”说到这里他竟然站在桂荣面前嚎啕大哭起來:“桂爷 你知道吗 他们在草鞋峡一次就杀掉几千人 那血水都能淹住脚面 最后又让我们挖了大坑埋了 我们从昨个下午忙到现在才弄完啊 ”
“唉 ”桂荣摇着头长叹一声 眉头拧巴得更紧了:“老八啊 忍着点 能活下來才是最重要的 这帮王八蛋会遭报应的 ”
“可我 ”
疯八还想再说什么却被桂荣抬手打断:“我知道你受不了了 告诉弟兄们 你们干的这活儿是积德的 想想沒有你们 那些被杀的人不就要暴尸荒野了吗 ”
疯八沉默了 看着面前这个心狠手辣 曾经叱咤风云的桂爷 不禁陷入了沉思之中
他们原本是要外逃的 怎奈桂荣一直舍不得丢下这几十年创下的基业 于是犹豫再三之后还是决定留了下來 但为防万一他还是遣散了佣人将老婆孩子送到了绩溪老家 谁料想小日本打进來之后见人就杀见房就烧 等到桂荣清醒过來准备往外逃的时候却再也出不去了
不仅出不去桂荣还被日本人瞄上了 在和平门沦陷的第一天 一个中佐就带着一队日本兵闯进家里來 他们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