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桂荣一起将那个受伤的士兵安顿好 然后又匆匆忙忙吃了点东西 当疯八回到家中的时候 已是后半夜时分
躺在那张并不宽大的木床上 疯八却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这些天他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題 那就是到底是什么让无恶不作的桂爷一下子良心发现 冒死救下那么多中国士兵 但饶是他想破了脑袋也沒有想出个子丑寅卯來
或许是想给子孙积点阴德吧 想想自己不也是这样吗 刚开始的时候怕得要死 紧接着是机械和麻木 直到再也不能忍受那些被杀的老乡那充满恐惧和祈求的目光 他才突然一下子愣过神來 接着就是尽可能地救下那些沒被杀死的人 这和他刚参加“收尸队”一样 先是战战兢兢怕得要死 到最后就一切麻木了
到底是干了一天了 所以疯八想着想着便不由自主地睡着了 他做了一个梦 梦中自己做的那些事情被日本人发现了 最后生生地被大卸八块扔在大街上 当最后头被砍掉的那一刻疯八醒了 一摸全身全是冰冷的汗水
这不是什么好兆头啊 疯八在心中嘀咕着 但随即又骂上在心中骂了自己一句 妈的 乌鸦嘴 尽想些不吉利的话 会有什么事儿
“八哥 该走了 晚了又要挨日本人的鞭子了 ”正在赖床的疯八被一个人晃醒 睁开惺忪的睡眼一看 來人正是六子 下一章节已更新
看着六子还带着稚气的脸 疯八不由心中一个激灵 妈的 怎么把这小子给忘了啊 昨晚的事情他可是知道的 想到这里他一个翻身起床 突然掏出一把尖刀割在六子的脖子上
“啊 ”六子猛地尖叫一声 接着便开始不住势地求饶:“八哥 饶命啊 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八哥 咱多少年的交情 你还不相信我吗 ”说着说着这家伙竟突然一下子跪了下來 鼻涕混合着眼泪哗啦啦地流了下來
“哼 六子 别怪八哥心狠 不是你死就是我死 到了阎王爷那儿别怨我啊 ”说完抬起手就要割下去
“八哥 饶命啊 我家里还有八十岁的老娘卧床不起 你要杀了我就是两条命啊 ”
疯八猛地一愣 握刀的胳膊竟然放不下來
看到疯八的态度有所松动 六子也不是个糊涂人 趁机就理直气壮地吆喝起來:“八哥 你忘了昨晚是咱俩一块儿将人拉回來的 我把你说出來自己不也活不成吗 还有 你口口声声说救人 这一下子就要了两条命 他们的命是命 六子的命就不是命吗 啊 ”
“好吧 八哥就相信你这一次 如果敢对任何人说出一个字 看老子不宰了你 ”疯八最终还是放下了握在手中的尖刀
两人拉着板车再次到规定的地点集合 当他们到达的时候 却发现他们这支“收尸队”都到齐了 但却并沒有按照以往那样开始将街道上、小巷中横七竖八的死尸往车上抬 而是一个个哭丧着脸被一队荷枪实弹的日本兵聚拢在一起 脸色煞白不敢说话
“八哥 怕是要出事了 ”六子一边拉着板车向前走 一边低声对疯八说
其实疯八心中也怕得要命 再联想一下昨晚做的梦 他额头上的汗珠不由滚滚滴落下來 不要紧 疯八 冷静 总归总也就自己和六子知道 这小子跟了自己这么多年从沒犯过怂 不会有事儿的 想到这里他轻轻拍了把六子的肩头 那眼神分明在说 有八哥在 沒事儿的
“你们两个 过來 ”随着日军曹长手枪一指 六子忙把板车往地上一放 战战兢兢地走了过去
“巴嘎 ”忽然那曹长一声断喝 吓得几十个收尸队员猛地一跳 一个个低着头甚至不敢看这个凶神恶煞一眼
“支那人 统统的混蛋 ”说完他忽然抽出指挥刀 冷不丁朝着离自己最近的那个人身上斜劈下去
那个年轻后生连哼都沒哼上一声便做了冤死鬼 他的脑袋像皮球一样被锋利的日本刀砍出很远 血像喷泉般涌出几尺高 然后又如同喷泉般倾泻下來 劈头盖脸地溅到离得最近的几个同伴身上
“啊 ”人群中发出凄厉的惨叫 接着那无头尸体才像树桩一样倒了下來
六子也跟着大叫起來 直到看见那死尸在地上扭曲着慢慢不动 直到血像溪流般从尸体下流出然后从众人脚边流过 他险些再次大小便shī_jìn了
坏了 要出事儿了 看着地上的死尸 疯八也是眼前一片苍白 看來昨晚做的梦要应验了
“昨天谁放走了支那军人 ”日军曹长将带血的指挥刀在死人衣服上擦拭了两下 然后一脸杀气地再次吆喝着
包括疯八在内 所有的收尸队员将头弯的更低了
“哼哼 沒人说是吧 那我就一个接着一个杀 直到有人说出來为止 ”说完他猛地一摆手 随即便有两个凶神恶煞的日本兵冲过來 随便拉起一个收尸队的人 也不他怎样地踢腾挣扎、哀求嚎叫 只是将他往墙上一靠 然后退后两步 将三八大盖一举 随着“啪”的一声脆响 哀嚎声戛然而止
“继续 ”日军曹长睁着猩红的双眼扫视一周 然后再一挥手 又一个收尸队的人被架了出去
疯八几乎要肝胆欲裂 他偷偷瞅了一眼离自己不远的六子 发现这家伙和所有的人一样两腿发抖、浑身如同筛糠
“我说 我说 不要杀我 不要杀我 ”突然一连串的哀求声传进耳朵里
疯八不由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