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思转过,荣王倏然扬剑,砍向了华珠射来的箭矢。
只见流风双指一捏,单臂一挥,一片树叶朝着荣王飞了过去!
“啊——”一声惨叫,荣王从台子上跌下来了……
华珠的箭法跟她背诗的水平差不多,姿势满分,命中零个。射了五六箭,全都射偏了。
一开始还吓得方寸大乱的慎夫人这会子居然镇定了!
顾绪阳捂住眉眼。
大臣们也纷纷捂住眉眼。
唉,不忍直视啊……
长乐公主跑过来,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华珠一眼,一把夺过大弓,瞄准了慎夫人。
她这一生,唯一一样不输给染千桦的东西就是射箭。便是天上的飞鸟,她说射头,就绝对不会射中身子。这么大个活人,她若射偏,立马剃头做姑子去!
“妖妃!受死!”
一箭发出,如闪电疾驰,在众人头顶划过一阵锐利的破空之响!
慎夫人的身躯剧烈一震,来不及思考,常年习武的身子在致命的危险来临时帮她做出了本能的反应!
众人就见原本弱不禁风的慎夫人猛地挣脱了绳索,脚尖一点,腾空而起,飞下了地面。
可惜,即便如此敏捷的反应依旧没能躲过长乐公主的攻击,那一箭,死死钉在了她腹部,落地的一瞬,她倒退几步,跌在了地上。
鲜血,染红了她素白裙裾。
众人目瞪口呆!
是惊讶长乐公主的箭术,还是惊讶慎夫人的武功,尚不得知。
华珠眉梢一挑,她刚刚好像掉链子了?没射中?没关系,选择性失忆。不记得了不记得了……
清了清嗓子,华珠神色一肃,看向荣王:“你看清楚了?她会武功呢!要么,她是假冒的;要么,她这么多年年一直是骗着你的。可不管是哪一种,荣王殿下,她都罪无可恕!”
这话,与其说是讲给荣王听的,不如说是讲给皇帝听的。
荣王与博尔济吉特氏十多年夫妻,纵然样貌能够易容,但声音怎么模仿?荣王没听出异常,足以说明眼前的女子就是博尔济吉特·纳珠。可她……会武功!那晚,又怎么可能被皇帝强上?
皇帝曾经觉得那晚有多美好,这一刻回忆起来便觉得有多恶心,她的柔弱、她的哭声,总让皇帝看到几分染如烟的影子,所以,皇帝疼她、护她、不惜一切代价地保她,渴望她高兴了,仿佛是染如烟在回应着他。可事实证明,染如烟就是染如烟,染如烟不会爱他,不会被他威胁,也不会做他的妃子。
皇帝的眸子里闪过无数种情绪:失落、汗颜、愧疚、悲恸、甚至……一丝心灰意冷,事到如今,他才理解自己的母亲,缘何自欺欺人地宠幸了余桢二十年。他果然是她儿子呢,连习性都一模一样。
他为什么那么厌恶她的这种行径,原来……是自己骨子里也有啊。
一个人喜欢或厌恶的(特质),往往是自己也有的。
皇帝的体力好似被抽空了,一手按住满是冷汗的额头,一手撑在老太监的手臂上,喘息道:“慎夫人通敌叛国,罪无可恕,杀无赦。”
荣王休掉了博尔济吉特·纳珠,皇帝名正言顺地册封了她,而今她就是皇帝后妃,皇帝一句话,足以决定她生死。
慎夫人没料到这个几乎要把宠到骨子里的男人翻起脸来这么无情:“圣上……”
圣上不会管他了,摆了摆手,木讷地道:“扶朕回去。”
老太监看了一眼被擒住的染老将军等人,试探地问:“放了?”
皇帝点头,被一个人女人耍得团团转,本身已无面子可言了,还揪着染家人立威做什么?
燕王僵住了,好不容易才把皇帝给比下去,眼看着就要大功告成,偏偏杀出个年华珠,现在,形势逆转,皇帝成了被欺骗的可怜人,又将功补过下令处死慎夫人,他又没法子翻身了!真是……
这边,燕王懊恼得肠子都青了。
那边,慎夫人却忽然折断插在腹部的箭,朝着华珠射了过去!
流风一个旋风腿,将断箭踢向了他处!
随即,猛剁脚尖,拔剑刺向了慎夫人!
千金一发之际,一道红色身影张开双臂,将慎夫人死死地护在了怀里:“不要——”
流风黑宝石般璀璨的瞳仁一缩,身形凌空一滞,改道落在了旁处。
雅歌抱紧慎夫人,含泪说道:“不要杀我母亲!不要……”
荣王眉头一皱:“雅歌!给我过来!”
雅歌不听,就那么抱住慎夫人:“你们……你们不要杀我母亲,求求你们了……不要杀她……”
少女的哭声,凄迷而悲凉,还不知这蛇蝎妇人到底有一副怎样的蛇蝎心肠。
慎夫人回抱住雅歌,哭着唤了声“女儿”,便蓄力一推,将雅歌推向了流风。
流风几乎是本能地接住了雅歌。
同一时刻,慎夫人轻轻一纵来到华珠面前,扣住华珠,用金钗抵住了华珠的脖子。
这一变故,发生得太快,等众人回过神来时,华珠已经被慎夫人阴险地擒住了。
慎夫人姣好的面庞开始慢慢变得狰狞:“其实死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是我,却永远不要孤孤单单地下地狱!有北齐的二皇子妃给我陪葬,死也值了!”
华珠眉心一跳,恶毒的女人,什么陪葬不陪葬?她压根儿是想离间廖子承与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