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善继续摆出了一副忧心忡忡的姿态,来分析敌军的实力变化,言语中毫不掩饰的流露出了对九边各镇装备改善的担忧。
“礼亲王,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一旁的范文程等了许久,终于在代善说的有些口渴之际。寻觅到了一个空子。出言讥讽。
“那宣大军,这几年虽然坚甲利兵号称精锐,且各处屯堡开荒种田,卢象升向朝廷奏报号称积粟多达数十万石。可供宣大军需。然宣大三镇上下。依旧是盗卖军器克扣粮饷。别的不说,单是蓟镇、山海镇、玉田镇、宁远镇、宣府镇、大同镇他们所购买之军器盔甲火药,又有多少进了我们的库房。成了我们的装备?”
范文程这话,顿时引起了在场众人得意的哄笑声。
宣府镇、大同镇、山西镇,各镇兵马纷纷用关防公文向守汉在北京朝阳门内的隆盛行购买铠甲军器大小佛郎机和火药等物,然后,转身加价卖给行走各地的山西商人作为“防身”之用。
而这些用于防身的利器,不久之后便成为了山西各大商号出售给清军各部的热门拳头商品,供不应求有价无市。
只有卢象升本人的督标营和直属部队天雄军好一些,购买的军器铠甲能够绝大多数用于装备部队,而不是转手牟利。
“卢象升虽然素来敢战,且所部颇有战力,然,我大清皇帝陛下洪福齐天得上天眷顾。此时,卢象升应该已经在回乡丁忧的路上,此人一走,宣大军便不足虑!”
崇祯十一年五月,卢象升惊闻自己父亲在回宜兴老家路上病故,他悲痛不己,连上十道奏疏,恳请崇祯皇帝准许他回家奔丧,为亡父守孝三年。
见代善的老脸红一阵白一阵,变幻色彩不停,黄台吉心中大乐,用小刀割了一块肥肥的猪肉,在侍卫用酱油、香油、细盐、香料以及不少调味品混合而成的佐料上略微蘸了蘸,放在嘴里嚼着,肥美多汁的肉香瞬间在口腔中弥漫开来。
“就冲李兄弟送来的这些好东西,也得进关抢一把!”
一面咀嚼着,一面他的脑海中闪过这样的念头。
那边,礼亲王代善懒得与范文程这个奴才争辩,转而抛出了另外一个不适合入关的理由。
“陛下,明军虽然不堪一击,不过是一群输送盔甲刀剑粮草与我的苦力,然以奴才愚见,尚有一事,不可不虑!”
代善抛出了一个令在场众人都为之色变的王牌。
“明国境内,疫病流行,往往有一城死绝,一地无人,千里白骨之说。我大清军马,大多是些生身,不曾出过痘,如何能够抵御着疫病?便是如当年林丹汗之高贵人物,亦无法抵御此病,我军若入关,恰逢此病流传,又该如何是好?”
代善这话一出口,在场众人立刻变得鸦雀无声。
林丹汗虽然败亡已久,不要说部众连几个老婆都被黄台吉兄弟和几个大臣瓜分,但是毕竟是当年蒙古各部的共主,黄金家族的最后一根血脉。曾经号称四十万蒙古各部之主的林丹,在草原上筑起了瓦察尔图察汉城(又称:白城,今内蒙古赤峰),以此地作为整个蒙古的政治、军事、经济、文化的中心,在直接控制着内喀尔喀巴林、扎鲁特、巴岳特、乌齐叶特、弘吉剌等五部的同时,也遥控蒙古其他部落。势力之雄厚,声势之浩大,令明朝和当时的辽东反贼们都不敢小觑。
在黄台吉父子军事、政治、婚姻、挖墙脚等各种手段的组合拳打击下,再加上这位可爱的林丹汗一系列昏招的帮助下,煊赫一时的漠南蒙古终于败落,林丹汗率领部众远走大草滩,在那里,因为出痘而死。
他死后,他的福晋和儿子捧着元代的传国玉玺向黄台吉投降。
想起了这段往事,再想想那瘟疫的可怕之处,不由得众人的脸都白了。几个八旗蒙古的王爷牙齿都开始上下叩击在一起,发出阵阵咯咯的敲击声。
“你个老东西!还好朕早已有了准备!不然当真要被你打个措手不及了!”黄台吉将一块肥肉咽下肚。又很是轻松的饮了几杯酒。
“礼亲王老成谋国之言,却是令朕欣慰。尔等也要好好的向礼亲王学习讨教才是。”
夸赞了礼亲王代善几句,又赏赐了一匹雕鞍好马给他。
见代善叩头谢恩已毕,站起身来老脸上满是得意之色,黄台吉知道,火候够了。
“你个老不死的,这次一定要给你个大耳光,还得让你说朕打得好,打完了你的左脸还得打右脸!”
“图赖,去将后面的客人请出来。”
正黄旗巴雅喇纛章京图赖领命而去。过了不大一会。引领着一行人从配殿出来,出现在众人面前。身后还有一辆车上满载着青翠欲滴的鲜草,不知做何用处。
“商民等参见皇上!”
为首的黄大掌柜在东家少爷的引领下向黄台吉叩头行礼。
“黄大掌柜,你是我大清有功之臣。免礼。赐座。赏肉。”
一连串的恩典过后。黄台吉这才向看得莫名其妙如坠云雾之中的众人解说。
“黄大掌柜日前刚刚从那李守汉根本之地行商归来,对我大清又有大功。”
黄台吉说完这话,站立在黄大掌柜身旁的图赖轻轻的触碰了黄大掌柜一下。示意他出来为诸王大臣分说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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