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郡王妃和赵玉阳闻言,皆都应一声“是”,谢过赵顼之后,才重新站起身子。
与此同时,在场的其她女眷、宾客也都齐齐道一声谢,从地上站了起来。
苏毓卿几乎没经历过这样的场面,平日里也很少下跪,就是过年祭祖的时候,要跪也有铺垫垫着,哪里像今日这般,说跪就跪,苏毓卿只觉的膝盖被地上的碎石子儿磕的生疼生疼的。
就在苏毓卿想要悄悄的伸手去揉揉自己的膝盖时,那六皇子赵顼已经命人将她刚画的那副《秋菊文禽图》取下,并拿到他面前细看。
隔着隔着一定距离看时就觉得不凡,而今放到面前细看,更觉苏毓卿用笔的独特,尤其是墨菊旁边的那只禽鸡,用极浓的水墨点缀的眼睛,让整个画面都生动起来。
反复看了好几遍,赵顼眼里的赞意更盛,让人将画卷就近放到一旁的石桌上,好让众人一同欣赏,自己则是走到苏毓卿面前,一脸兴趣的问道:“你是苏家的姑娘?可是当朝太子太傅的那个苏家?”
苏毓卿摇摇头,对着赵顼恭敬的回答道:“回六皇子话,家父只是一位翰林院侍读,并非当朝太子太傅。”
“翰林院侍读?正所谓虎父无犬子,苏姑娘小小年纪,便有如此悟性,想来这苏翰林的学问也是了得的,等回宫之后,我会跟父皇引荐两句,若真是个人才,当个小小的翰林院侍读倒是有些埋没了。”
赵顼话音一落,边上便有人急着恭喜苏毓卿,眼看苏毓卿还在发愣,那北郡王妃便作长辈样的提醒道:“你这丫头,还愣着作甚,还不赶紧谢过六皇子。”
苏毓卿闻言,反应过来,顺从的对着赵顼行礼谢道:“毓卿替家父谢过六皇子。多谢六皇子费心。”
“无妨无妨,不过几句话的关系,我东靖素来重用人才,真要说起来。这么做也是为我东靖的江山社稷着想,对了,看苏姑娘这一手丹青,总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不知道苏姑娘这一手丹青笔墨师承何处呢?”
听赵顼这么一说。一旁的赵玉阳盯着苏毓卿的那副《秋菊文禽图》看了一会儿后,也陷入了沉思,她跟赵顼一样,总感觉苏毓卿这画风在哪里见过似的。
苏毓卿听赵顼突然问起自己的师承,眉头不由微微一皱,面上露出几分难色,想了想,苏毓卿终是摇了摇头,坚定的道:“回六皇子话,家师乃是修行之人。不喜欢被世俗打扰,之前收毓卿为徒的时候,便有言在先,她的身份不得为他人道也,哪怕是毓卿的父亲也是不行的,不便之处,还请六皇子见谅。”
云逸居士本就于她有恩,现在还是她的师傅,长者为尊,既然师傅不愿意为世人所知。那她这个做徒弟的就要选择去尊重她,尊重她的意愿。
苏毓卿话音刚落,站在一旁的邹敏便忍不住“嘁”了一声,然后便一脸不屑的接着道:“真是好大的架子。什么人连六皇表兄都不能知道,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身份……”
“敏儿,不得无礼!”邹敏还要说些什么,不想话还未说完,便被赵顼沉声呵断,赵顼虽说是众皇子中~出了名的好脾气。但是再怎么说也是一个皇子,一时间,邹敏也不敢继续造次了。
邹敏心气本来就高,这下被赵顼当众打断话头,面上有些挂不住,一时间,整张脸不由变得更加阴沉了,恨恨的瞪了苏毓卿一眼,邹敏别过头去,不再去看赵顼和苏毓卿等人。
对于邹敏的话语,苏毓卿并不怎么在意,在她看来,邹敏不过是个被惯坏了的贵家之女,只要不太过分,她没必要斤斤计较,徒惹麻烦。
看着云淡风轻,面对皇子身份的自己时也表现的不卑不亢的苏毓卿,赵顼不由再次赞许的点点头,“啪”的一下合起手中的折扇,赵顼对着苏毓卿大度的道:“既然苏姑娘有师命在身,那我也不好勉强,苏姑娘天赋这么好,假以时日,必能自成一派,届时,还望能有幸求得姑娘的一副丹青墨宝,好了,出来这么久,我也该回去了,告辞!”
赵顼说完,又跟北郡王妃打了一声招呼后,转身便往前院大门方向走去。
北郡王妃连忙叫住赵顼,笑着挽留道:“六皇子既然来了,不妨帮着看看,今年这魁首可还没选出来呢。”,
赵顼闻言,抬头看了看亭台上挂着的邹敏所作的那首《题菊~花》,笑着应道:“郡王妃真是抬举我了,有朝阳在这,哪里还用得着我,父皇还有事交代我去做,我先走了。”
赵顼说完,便在众人的一片恭送声中,径自往前院走去。
赵顼一走,北郡王妃便重新领着赵玉阳一同回到亭台,至于苏毓卿,则是顺势回到了张氏那边。
刚才,就在众人因为她作的画得了六皇子的眼而称赞她的时候,苏毓卿无意瞥见了沈元绥眼中一闪而过的失望和懊恼。
之前她还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现在想来,之前的一切,好像是沈元绥有意为之的一般,只是苏毓卿想不明白的是,沈元绥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是想让她当众出丑?
若是她的画技不好或者一般,定然会当众闹个笑话,甚至会因此损了她锦绣阁的名声,若是画的好,当众出了彩,那她势必会得罪王家,甚至是长公主府上的邹敏,不论画好画不好,于她而言,都没什么好处,这一棋,不得不说玩得高明,玩得毒辣。
苏毓卿没想到看似大大咧咧没什么心机的沈元绥会有如此深的城府,嘴角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