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宫中回来后,在温良辰的打理下,睿王府的生活逐渐步入正轨。
三日后,秦元君携温良辰回门,小夫妻俩夫唱妇随,相处融洽,羡煞了形单影只的温驸马。
不过,一想到女儿就住在一条街对面,以后见面机会不少,温驸马便又恢复了好心情。
吃饭席间,他与秦元君相谈甚欢,忍不住多饮了几杯,谁料酒劲一上来,他居然大改懒散本色,破天荒地对朝事来了兴趣,揪着女婿秦元君讨论翰林院之事。
唯有温仪城一人闷闷不乐,吃饭吃得心不在焉,他无数不满地看向秦元君,奈何这位姐夫定力十足,一个似笑非笑的眼神横过来,黄毛小子便蔫成了根枯茄子。
最后,在秦元君眼神的威慑下,小茄子只好乖乖地回房读书去了。
温驸马将酒杯往桌上重重一放,醉醺醺地道:“说起翰林院,近年来,他们编的东西越发不得入目,尽是些华而不实的溢美之词……什么狗屁东西。”
“父亲大人说得极是。如今的朝廷,只有曹国公和季闻达二人上蹿下跳,其余人等,上至阁老,下至五品官,皆浑浑而度日。”秦元君微微颔首,马屁拍得恰当好处,将温驸马奉承得心花怒放 。
宣德帝登基之后,历经仁宗风波的朝廷,开始逐渐趋于保守,几年前,为了防止海盗骚扰,连海上贸易都给禁了。
虽然,季闻达推行的吏治新政是新法,但是,从本质上来说,这个法度更倾向于控制中低层的官员,让官员们在行事上束手束脚,不敢得罪上下级任何一人。令人匪夷所思的是,宣德帝却又自相矛盾,一方面,他通过更加刻板官制和科举,来钳制官员和预备官员读书人的思想,一方面,他又抱怨无官可用,成日忧心忡忡,最后,连秦元君都不明白他的心思了。
不过,自前日从宫中回来,秦元君又逐渐想通了,宣德帝此人疑心太重,自己已经陈情多次,他依然不肯相信自己,还将母亲元贞皇后拉出来质问他。一想到此事,秦元君遍体生寒。
“读书人……嗝,脊梁骨都被打断了。”温驸马抿了一口酒,不禁长叹道。
秦元君默默垂下双眸,心道,不,应该是宣德帝那治不好的疑心病,摧毁了读书人的意志。
“父亲。”温良辰突然站起来,劈手夺过温驸马手中的酒杯,她朝旁边倒酒的丫鬟使了一个眼色,丫鬟尴尬地一笑,急忙转身退出去了。
有巨阙和赵信在外巡逻,温良辰不担心周围的安全。
“父亲,您这话可不能当着外人说,二伯父正任着翰林典籍。”温良辰嗔怪地说道。
自温老太太失了管家大权后,温家的二房便逐渐弱了下去,温二太太依旧被禁足,温二老爷仕途不见任何起色。
温良夏是个人精,知道父母帮不了自己,早在入宫前便投向大房的怀抱。温二太太曾在自己小院中,破口大骂这位温娘娘没良心,奈何却温良夏不为所动,该赏赐的赏赐,就是不向大房开口,或是为温二老爷提供助力。
温良夏此举,看上去不近人情,但是,温良辰却觉得,这位二姐姐终于长进不少。
先不说温二老爷清高的性子是否适合混迹官场,光是后妃妄图干预朝政,温良夏便足够被言官拖出来喷死了。温二太太一届官夫人,居然连这等事都想不明白,亏她当了这么多年世家媳妇,行事怎的越来越离谱了。
听闻温良辰之言,温驸马挑起眉毛,咧嘴笑道:“二哥嘛,虽然我平时寡言少语,心里可是门儿清,他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就如同咱们府上般,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哈哈……还不如我呢。”
温驸马笑得趴在了桌子上。
“父亲大人明鉴。”秦元君陈恳无比地回答道。
温驸马立即扬起脑袋,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秦元君微微一笑,附和道,“虽然二老爷博学多才,为人清廉,却缺少仗义执言之勇,若他敢于另辟蹊径,兴许不会如今日这般。”
温良辰瞪他一眼,闷闷地道:“你说得倒是轻巧。那也要他善于度势,把握分寸,若他从你口中知晓此道,岂不是害了他?”
秦元君摸摸鼻子,勾唇笑道:“夫人,你就放心罢,二老爷见我便躲,我哪里寻得机会,与他谈论这些。”
自新科进士入翰林院后,温二老爷心情又开始郁闷,自己混了将近二十多年,却只比这群新人高一个半品级,想想便觉得膈应。偏生这群编修中还有一位侄女婿,先不说这位侄女婿的来头,光是那十七岁中榜眼的战绩,就让人眼睛红得发紫了。
“你呀,倒将咱家二伯逼得无处可去了。”温良辰“噗嗤”一笑,说到底,秦元君入翰林院编撰书籍,翰林院学士也不可能真让他去编。
事实上,学士大人拨下十几人给秦元君使唤,生怕累着了宣德帝的宝贝儿子。
奈何秦元君天生便是个闲不住的,什么事都要亲力亲为,他将那十几人全部撂下不管,带翻书,成日与《仁宗实录》死磕,誓要将此任务完成得尽善尽美。秦元君这般作为,弄得学士大人提心吊胆,放下手中诸事,亲自与三位小编修们一同编纂这本“惊天地泣鬼神”之作。
秦元君修书修得极细,十几年前的任何事任何细节,他必须亲自过目,校对后再行册录,有疑惑之处,还要遣人将当年经事者唤来,闹得翰林院人仰马翻。
话又说回来,自从编纂这本《仁宗实录》后,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