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良春即将杀入院中,而温良辰恰好坐在正房里。此事本就是温良春不地道,若两姐妹贸然碰上,对温良辰是极为不利的。
秦元君明显也想到此点,急忙转过头来,朝温良辰使了个眼色:“此事有我应付,你且去躲好了。”
量温良春没那个胆子敢搜屋子。
“那便交由你了。”温良辰郁闷地一撇嘴,微微颔首。
说时迟那时快,温良春和英娘推推搡搡迈进门前一刻,温良辰已进入隔壁的内室,因此,温良春饱含希冀地推开门之后,瞧见的不是朝思暮想的心上人,而是和亲王府上,还算是自己亲戚的……秦元君。
温良春这几个月不见薛扬,每日食不下咽,辗转难眠,人瘦了老大一圈,温良春自己心中明白,再任由这般下去,婚事还没成,人便已经先倒了。再者婚讯将近,一想到那风吹就倒的季大少爷,她整个人几乎崩溃,今日冒冒失失前来薛扬家中堵人,也是被折磨了近一个月,方鼓起勇气迈出这一步。
她本是一腔热血上头,卯足了劲想要将薛扬搜出来,谁知迈过门槛之后,见着堂上正坐之人,再跨入在他那副审视眼神的范围,温良春四肢一寒,感觉犹如一盆凉水从头顶扣下,原本迷糊的神智骤然清醒。
完了。
这是继温良春脑子“嗡”的一响后,所冒出来的第一个念头。
秦元君面沉若水,手中执扇,见温良春侧过头,且移开视线的心虚模样,不禁冷笑一声,右手往下轻抖,“哗”的一声,折扇骤然展开,露出扇面儿上盛放的几朵牡丹和几行狂草。
“……”
温良春往后挪了两小步,即便她没正眼看秦元君,却也能感受到对方身上那股嘲讽和鄙视之意。
这种感觉让她并不舒坦,温良春心中很难过,但一想到薛扬,她又陡然升起来自心底的某种奇怪的勇气,心中仿佛有一个声音在告诉她:我欢喜他,乃是情不自禁,我又有何错?他秦元君一个外人,凭什么,来管我之事?
他又有——什么资格!
“呵,不知秦四少爷亲临此处,又是何意?”温良春咬咬下唇瓣,忽地抬起头,方才变得清澈几分的眸子又开始逐渐浑浊,比之更多上几分痴狂。
面对这个死到临头,且不知悔改的女人,秦元君倒是头一次开了眼界。
“不如何,只是温大姑娘做出此事,可有考虑你未来夫君,季云卿的感受?”秦元君目光微沉,语气严厉毕现。
温良春毫不理会秦元君,季云卿算是什么,她向来不放在眼里。
已经走到这一步,她已经不再计较任何后果了。
这时,温良春居然恶由胆边生,直接转过身,提裙向右侧的内室走去,温良辰在房内听见她的脚步声,不禁暗自捏了一把汗。
大姐姐当是真疯了不成,不仅无半分愧疚之心,竟然连目击者秦元君都敢嘲讽。
难道她就不怕,不怕秦元君将她的丑事抖出去,让她身败名裂而死吗!
温良春显然感受不到温良辰此刻的好意,走路的速度加快,人也越发靠近内室了。
温良辰小心翼翼地走至墙边,透过简朴的窗棂,朝外候命的纯钧张开嘴,比划了几句,纯钧得令之后,飞快地从原地离开了。
温良辰蹙起秀眉,捏紧双拳,既然大姐姐你定要如此,那便莫怪我行事不给脸面。
“站住!”
突然,秦元君低喝一声,语气中冷厉的气势,和迫人的压力,愣是将温良春钉在原地。
温良春虽然本能地感到害怕,心中却又十分兴奋,矛盾的心理让她肩膀颤抖,嘴唇发白,她心道,秦元君出言阻拦我,证明薛扬必定躲在内室中,只要我再迈出一步,便能找到他!
“他就在里面,对否?”温良春侧过头,苍白的脸上猛地泛出一股不正常的潮红,“你这般急急忙忙唤我,怕的便是我瞧见他,然后对他死缠烂打,所以才……你心虚了?”
“……找死。”秦元君嘴唇中艰难地蹦出两个字,面上露出显而易见的怒色,他冷冷地哼了一声,四溢情绪几乎要收敛不住。
不过片刻之后,秦元君又突然轻声一笑,面颊上好似冻结了一层寒霜,黑眸沉色愈甚,浓如墨团,几乎瞧不见光亮。
他全身上下宁静沉闷,风停音消,如同海上暴风雨欲来的前奏。
“温大姑娘,你且看看这把折扇。”秦元君从容不迫地站起身来,三步并两步走,挡在温良春的身前。
他冷着一张脸,将扇面凑过去,让她能仔仔细细看清楚其上的内容。
“你这是想拖延时间?”温良春不屑一顾地嗤笑一声,但眼神还是不自觉地瞥向扇面,待看清那几行诗,尤其是那人的落款以及印章之后,温良春不禁瞪大双眼,全身都开始发出可怕而明显的颤抖。
“怎么,你是否突然发现,心虚的不是我,而是……你?”
秦元君将扇面往她脸上一拍,随即轻笑一声,转过身去,不再拦在她前方。
这样的女人,他连看上一眼,都觉得恶心。
温良春之所以有恃无恐,便是看准了和亲王府和温家是亲戚,秦元君又是不受宠的庶子,即便知晓了此事,又能耐得了她如何?
难不成秦元君不顾和亲王府和温府亲戚之宜,撕破脸皮跑去季家澄明情况,再让季家提出退婚不成?
她唯一能依仗的,不过是温家那层保护壳罢了。
温良春料定了秦元君没这个本事和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