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惜走过小吃街,转弯走进一条略窄的巷子。身后与身前的巷子口都透出昏黄的光,中间是深沉的黑,仿佛行走在一条同向某个未知空间的道路上。只是不知道出口是天......还是地狱。
空荡的巷子里除去远远停在出口的一辆白色轿车和林惜再无它物,鞋跟与地面接触的脆响轻轻回荡。但想到刘郁的生命就是终结在这样的巷子里,林惜的心陡然揪紧了。她不由得加快了脚步,想尽快离开这段几乎令她窒息的路程。
但这时,身后又掺杂进一段凌乱的脚步声,打断了她步伐的节奏。
是两个男人的声音。语言含糊不清,声音被刻意的放大---明显是酒醉后的表现。
“我说老......老许啊,你也太荒唐了,大清早的,就去做那事?”
“荒唐......荒唐个屁!”另一个声音充满怨念的反驳,“你没看见那个小娘们长的多正点,我老许这么多年还......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妈的,靠在路边抽烟,那风骚样勾的我......我就他妈想啊,过去问问,真是干......干那个的......老子就赚了,要不是......一个小娘们能把老子怎么样......操,哪知道出手那么狠......妈的......你看,就和前面那个小女人的样子差不多......也是那么高......”
一阵污言秽语让林惜的眉头皱了起来,她禁不住微微一回头,眼光瞬间便的冰冷起来---正是早上被她打倒在街头的人!
对方显然也看到了她,虽然面孔不甚清晰,但衣服打扮却是没错的。双方略微一愣之后,被叫做老许的人立刻杀猪般的嚎了起来:“妈的,就是她,抓住她!”说着醉醺醺的两人便踉踉跄跄的向林惜跑来。
‘倒霉。’林惜在心里骂了一声,连忙向巷子口赶去。她的身体很虚弱,如果再对上两个明显已经没有多少理智的男人,必定敌不过对方。况且尽管她一直不愿意正视自己这具女人的躯体,但她也十分清楚像自己这样一个女人一旦落到两个心怀怨念的醉酒男人手里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一想到这点她便不寒而栗。
然而这不争气的身体却远远没有她的内心来的坚强,在快走到那辆停在巷子口的白色轿车旁边时,也许是因为紧张和劳累,她的腿忽然一软,身子便失去了平衡。连忙向一边踉跄几步,扶住了墙。
而此时两个人也赶了上来,堵在了巷子口一脸**的看着她。
灯光已经隐隐透了进来,将两人的身子衬成了看不清面目的黑色剪影。远处依稀可见几个男人围坐在一家烧烤店室外的小桌上喝啤酒,吃烧烤,隐约传来的言语也尽是醉意。
三组人相距不过几十米,林惜大声呼喊的话,远处的人必定会听的到。但她却在心里将这个念头毫不犹豫的压了下去。
‘像一个女人一样在遇到危险时对男人大喊救命?除非我死了!’林惜的嘴角露出一丝冷笑,而后慢慢站直了身子。
“小娘们,我看你往哪跑。老子早上给你钱让你陪我玩你不干,今晚你连钱都拿不着!哈哈哈!”姓许的人放肆的大笑起来,隔着一辆车都感觉的到嘴里难闻的气息。
林惜慢慢的弯下腰,从地上拣起一块砖头,而后掂了掂。
“小娘们性子挺烈嘛,可惜你今天再烈,也得给老子乖乖的。”那人用猫看猎物的眼神看了看眼前美丽的女子,得意的笑了起来。
但林惜并没有冲向他们,而是微微一笑,反手用力的把砖头砸在身边轿车的风挡玻璃上,一片蛛网般的裂痕瞬间蔓延开来,汽车报警器尖利的响起。
而后她迅速收敛笑意,惊恐的神情浮现在脸上,将砖头抛向两人:“喏,接着。”
被酒精麻痹了头脑的两个人一时间被她反常的举动弄的愣住了,下意识的接住了对面轻轻抛来的砖块,而后林惜大叫:“你们在干什么?!”
紧接着是来自他们身后的怒吼:“谁他妈动老子车?!”
晕头晕脑的两人人傻傻的转身,发现在前面巷子转角处吃烧烤的四个男子已经站在了他们身后,眼睛恶狠狠的盯着他们手里的砖头......
“哥,车被砸了!”
“给我打!”体内同样充斥着酒精的四个人气势汹汹的扑向两个“肇事者”,转眼便扭打起来。而数秒过后,两人便只有被压在地上求饶的份:“别打了......不是我们砸的!是那个小......小娘们砸的!”
骑在他身上的人略微停了一停,看了看已经走到远处的弱不禁风的少女,又是一拳狠狠砸了下去:“你他妈当老子傻啊?”又是一声惨叫响起。
而林惜镇定的走到安全距离之外,一转身,正对上许姓男子怨毒又凄惨的目光---只是此刻他的眼角肿的老高,配上那神情实在好笑。
她抬起右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又将手伸到身前,轻轻的摇了摇食指,嘴唇轻启做了个口型---白痴。转身离开。
对面的人两眼一翻,在恼怒不甘的情绪与疼痛的双重打击下干净利落的晕了过去。
夜渐渐深了,林惜仰面躺在床上,听着楼下小孩子的嬉闹声和老人的聊天声渐渐散去,最后归于安静。她一动不动的躺了三个多小时,终于感觉身子舒服了些。但无力感却依旧挥之不去---身与心的无力。
抬起手,细腻的手掌隔着丝制的睡衣缓缓抚过身体。她皱着眉头强忍着将手拿开的念头,努力感觉与从前大相径庭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