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惜刚想敛下心神,去看看这两日堆放在桌上已有小山高的奏折时,屋外就传来一声高喊:“神官大人求见。”
慕辰,他这时候来有何事?
自从上次和他一起清剿了户部尚书这个贪污链的首脑之后,原本对他的偏见渐渐也消失于无了。
“进来吧。”
素惜放下了手中的奏折,看向推门而入的来人。
带进一抹金灿的阳光,素白的长袍像是有光华在流转,满头青丝总是一丝不苟的梳在脑后,挽成一束紫玉冠。
俊雅的脸上总是带着温和的笑意,整个人如谪仙一般完美。
见到他,原本沉闷的情绪稍缓和了一些,莞尔一笑,“慕辰你来找朕,是为何事?”
慕辰慢步来到素惜跟前,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才缓缓抬头对上素惜的眸子,一字一句道:“就算没事,微臣也想来多陪伴陛下。”
清澈磁性的声音让人好似置身于大山中,有泉水潺潺之感。
没料想正经八百的慕辰居然会说这种话,素惜显然微怔了一会,才做出了反应:“朕的神官也开始会调笑哄人了吗?”
素惜勾起唇,淡然的回道,伸手拿起杯盏来轻尝一口,以掩饰那小小的慌乱。
慕辰这会才看清素惜的容貌,与以往的美艳不同,纯净的小脸未有脂粉,原本的白嫩之色更灵动,眉细柳、唇似樱、肤赛雪。
青丝铺散在背后,素惜坐在那整个人美的像是画一般。
“微臣未有半句虚言。”慕辰发至内心的感叹,想起所来之事,停了半瞬才转了话题,“微臣已按陛下交代,派人护文嵩回了乡。”
素惜点点头,放在茶杯,问道:“一路上可还安稳?”
慕辰迎上素惜疑问的目光,轻轻摇了摇头,“曾经的户部尚书刘景洲有个在军府任职右威卫的义子,许是他为父报仇找了不少杀手来想要除掉文嵩。”
想到那个儒雅无争的文嵩,素惜轻问:“确定是他所为?”
“八成把握,曾活捉了其中一名杀手,问其主使,他说只知晓是军中之人。”慕辰如实回答。
“除了他谁还会有动机去杀文嵩,基本是十成了。”素惜细长的手指缓缓敲击着矮桌的桌面,发出有节奏的脆响。
“右威卫……这次尽量找到与他有关的线索,一举拿下。”
慕辰躬身回答:“是,陛下。”
素惜说完眼中的精光渐渐散去,目光虽定在慕辰的脸上,思绪却不知飘向了何方,喃喃低语:“文嵩啊……朕只能做到这里了。
若今后你还逃不过凶劫,那我为你做的,只有一声叹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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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为此事?”这事算不上多大,明天就是满月上朝之期,到时再讲也来得及,不至于他特意跑这么一趟。
听此,慕辰神色有瞬间的暗淡,那嘴角经年不变的笑容也渐渐收敛起来,缓缓开口:“陛下,关于处决刘景洲之事,遇到了些麻烦。”
眉梢一跳,素惜不禁觉得怒上心头,“能有什么麻烦,人证物证不都俱在吗?”
“的确如此,但是其中出了变故,户部侍郎陈力将一切罪责都揽下,并表示刘景洲并不知情,那一日在郊外府邸不过是兴致小聚而已。”
慕辰一字一句说的平和又缓慢,他目光始终凝在素惜的脸上,观察着她的神情。
不出意外的,素惜真的很恼怒,皱眉怒道:“岂有此理,刘景洲给了陈力什么好处,让他可以担下这个灭族的罪名!”
“微臣有私下调查过,陈力是个孤儿,并无家人。”
似乎明白了什么,素惜恍然道:“好,好一个孤儿,不怪乎敢背下这黑锅,怕是想报恩给刘景洲吧。”
慕辰轻轻点头,“陛下明鉴。”
素惜忍不住又问:“如此贪官难道还能姑息?朕就是要治他的罪,难道不成?”
“陛下决断自然无人敢左右,然朝中官员们,大数都上奏请求押后再审,还请陛下三思。”
慕辰看向素惜,平稳清润的声音可以稍稍抚平素惜躁动的情绪。
听此心中沉了半分,忙拿过手边的奏章翻开端详起来,一本两本三本……
无一例外的几乎全部都写得是关于刘景洲的事情,有的请求押后再审,有的甚至以人格担保刘景洲绝无贪污,要求女皇明察。
只看几本就再也看不下去了,扔下手中的奏折素惜深吸了口气,只觉得脑仁气得有些疼。
就像使出了全力朝一头猪砍过去,原以为可以一刀毙命,哪知最后只砍到了那只猪的尾巴,还把自己手给震了个生疼。
抬眼看向慕辰,那俊逸的脸庞带着轻愁,静静的看着自己,这样温润如玉的男人,让人无法将气撒在他的身上。
“刘景洲,又是军府义子又是一手提拔的陈力,还有这么多官员袒护,真乃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慕辰,你觉得朕该如何?”
素惜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原以为挺顺利的一件事,怎么会峰回路转变成这个局面?
想到嘉庆帝一上位就给了和珅二十条大罪,下旨抄家又使其锒铛入狱,为什么到了她这边就这么难?
一个户部尚书可比和珅的权位要小的多啊……
慕辰顿了一会,才开口说:“既然刘景洲如今已被陛下捉拿,无论是再审也好还是押后也好,陛下都有主动权,届时就算不能治其死罪也能抄其家产……”
他的神色还是如常,脸上还是那副和气温润的样子,说出的话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