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娘让素惜坐了下来,而她自己坐在桌对面,为素惜斟了杯茶。
素惜垂眼看着茶杯,房间里的气氛很是怪异。
她之前想好了无数说辞来面对这个凝娘,怎知进来以后却完全被她的气场给震得乱了阵脚。
素惜自认为她本身还是能装出点气势骇人的,而在凝娘面前似乎完全不管用。
不愧是在这种龙蛇混杂地方混迹的,没有点强大的心理和气场,又如何镇得住场,管得了这洛河之上最大的画舫。
凝娘也很有耐心,轻轻尝了口茶。
如今完全素颜的凝娘,完全没有为自己没有着妆而有半点不自在。
反而乔装成男人自认为易容易的万无一失的素惜,有点坐立不安起来。
她的眉毛会不会不自然被识破?她的鼻影会不会太重被人怀疑?她的垫肩垫好了没……
“好了,且说说你如何给我送钱吧?”凝娘见素惜一直沉默,先是开了口。
“呃……”素惜一阵哑然,深吸了口气,拿出户的状态来,抬眼看向凝娘。
“有一些话,还请凝娘听我说。“
没想到原本被她压下去的气势又回来了,凝娘对素惜来了兴致,“哦?”
“汀蔚楼的确是洛河之上最大的画舫,但近来客源流失严重。只有第一场未收费的演出人数众多,之后愿意付费的却是越来越少,我说的可对?”
素惜说的不紧不慢,看着凝娘似笑非笑的眼神中多了些凛意,意味着她说的没有错。
凝娘不像是阿英那样的小女生,不可能两下就被炸出真话来,“那又如何?风水轮流日月交替,做生意总会有不景气的时候,那又说明什么?”
“小生看来恐怕并非不景气一说,如今洛阳画舫之风更甚当年,游客如织,而汀蔚楼的却不如当年……”
“够了,这些我作为老板娘不可能不知道。如果你只是来数落这些,还请回吧。”
也许是被踩到了痛脚,素惜正说着就被凝娘打断,她面上染上了不悦,起身准备送客。
素惜也跟着站了起来,和悦道:“所以小生才有之前一说。”
给她送钱?凝娘回眸注视着素惜,居然从她深邃的墨瞳中看不出究竟。
沉声问道:“你有什么好办法?”
素惜不紧不慢的开口:“若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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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绕了半天原来还是个觊觎我家若瑾的登徒子……”
凝娘觉得没甚好说,走到门边拉开门做了个请的手势,“你回去吧,莫不然我可叫人请你出去了。
请字说的格外重,明显就是说你再不走我就找人把你丢出去了。
素惜对她嘲讽的眼神不闪不避,直直的看了回去,“黔驴技穷的过气花魁,还能为你吸引多少人?这样的汀蔚楼,还能支撑多久?”
“你!洛河属于朝廷法制的边缘地带,你私闯这里我完全可以杀了你!”
凝娘最听不得的就是这句话,如今汀蔚楼入不敷出她不是不知道,更不想一个外人来这里嚼舌根。
她声音尖利拔高了不少,柳眉倒竖的模样倒是有些像是市井泼妇。
素惜却完全没有被她震慑,走近了一步,“背后支撑她的那位大人已然不在,如此还将她像是仙子一样供着究竟妥还是不妥?”
被一句话塞的半响无法回嘴,但凝娘好歹也是混迹那么多年的,很快就回过神,冷笑起来。
“哼,我当你想说什么,莫不是朝廷派来的?每日来我这里作客的大人太多了,时有来时有去,喜欢若瑾的更是不在少数,又何来背后支撑一说?”
素惜更贴近了一点,和凝娘的脸隔着不到半米距离,她身高本就不矮,再加上长靴中的增高垫,更是比凝娘足足高出一截。
“凝娘,你解释这么多莫不是在心虚什么?我并不为谁而来,确实,我喜欢若瑾,想要占为己有。可若你再继续保她名节,她的表演也让人觉乏味无新意,你的汀蔚楼早晚会毁在她的手上,这可是你多年心血啊。”
素惜目光直视着凝娘,那深邃狭长的美眸几乎要看进她的心底。
凝娘倒吸一口气,气势和言语上完全被素惜压制,退了些许,厉声回道:“你懂什么?你不过是个外人,说的好像很了解,我的汀蔚楼你懂多少?若瑾她……你以为我想这样吗?”
当一个人想要声音压过别人的时候,已经意味着她于情于理都亏了,所以才从声音上胜过。
凝娘说的非常含蓄,但是素惜似乎也明白了什么,勾唇邪佞一笑,“那个人已经入了天牢,你注定是保不住她的。”
听得一震,凝娘忙又把房门关上,神色凝重,“你到底都知道些什么?”
“我知道什么不重要,今夜拍卖若瑾的chū_yè,我会出重金相买。”素惜神色自若,一句话说的平稳有序。
凝娘不禁嗤笑,“你买得起?而且若卖了这一次若瑾还会有人气吗?别说笑了。”
“堕入凡间的仙子……”素惜说的故作神秘,成功吸引了凝娘的注意,她倒是不急,转身又坐回了圆凳上。
“她chū_yè我会出极高的价格,而此后以这个噱头她每一夜都必须不菲,你还怕赚不来钱?”
素惜说的不紧不慢,没等凝娘接话,她有开口:“而她原本天仙的地位,你可再找一个人接替,何乐不为?”
一番话下来凝娘的确有点动了心,余光看向角落的累累账本,如今汀蔚楼入不敷出简直就是在吃老本,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