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挪了一点身体,埋头继续吃饭。心里很慌乱,我现在完全没有办法从这里逃出去,所以我只能强自镇定。
“影子,你看起来一点都不怕,你是觉得韦清元一定会来,还是你在想别的歪主意?”季美鸿用力推了我一下,脸上满是困惑的表情。
我将嘴里的牛肉咽了下去,然后将吃得差不多的盒饭放到了一旁的茶几上。想找纸巾擦擦嘴,又意识到自己的处境,抬手抹了一下嘴角后我看着她。
“季季,我们可以好好聊几句吗?”
“可以,我一直想好好跟你聊几句。”她坐到了沙发的另一头,然后将那么西瓜刀放到了沙发底下,“来吧,我现在心情不错,适合聊天。”
“我们之间并没有深仇大恨,这一点你承认吗?”我问。
她点头,“对,我们甚至是朋友。”
“我脾气是不大好,跟你生过气,也给过你脸色,但这并不足以让你恨我恨到要杀了我的地步。”我略带一点伤感,“季季,如果只是因为张锋,你就非置我于死地,我真的觉得我太冤了。”
季美鸿笑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影子,你一点都不冤。”
我努力的回想了一下,在我和她的并往中,除了张锋那事儿,我确实没有对不起她的地方。
“影子,你知道张锋为什么会成为牛郎吗?”季美鸿敛了笑,眼中渐渐有了恨色,“因为你,懂吗?因为你。”
“因为我?”我皱眉,我和张锋之间基本上没有交集,怎么会因为我?
“别想太多了,我说因为你,跟狗屁的情情爱爱是没有关系的。当年你跟了白新安,从此过上了人上人的生活。你再也不是酒店小妹,三万五万的包包随便买。你心情好时,施舍我一点东西,心情不好时,便给我一通气受。”她眼中有泪花闪动着,“我在你那里受了气,回家后就总是怪张锋没用,没让我过上好日子。为了赚更多的钱,为了让我能和你攀比。所以,张锋才走上了那条不归路。”
我目瞪口呆,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大概就是这样了。这个世界上多的是穷人,其他穷人也能好好的过日子,独独张锋就跑去做牛郎了,最后还把罪源归结到了我头上。
“如果不是因为你,他就不会走错路。如果不是因为韦清元,他就不会失去双腿。陆只影,我从念初中的时候就开始爱张锋,我爱了他十几年了,我们都要结婚了,婚期都定了。现在呢?他成了废人了,自暴自弃,每天都想着怎么结束自己的生命。”
“陆只影,你知道每天活在绝望与惊恐中的滋味吗?”她问我。
我点头。
“你不知道!你凭什么知道?你有钱,有老白的宠爱,你想怎么胡闹任性,都有人替你收拾残局。你和老白掰了,立刻又有韦清元接手你。你说,你怎么这么吃香?”季美鸿情绪激动起来,“我真他妈的看不惯,凭什么你当了婊、子还能立牌坊?”
“当然,只因为这些你也不至于那么该死。可你明明知道张锋在韦清元手里,在我面前你还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你还假惺惺的帮我去打听,去寻找。陆只影,你真是太虚伪了,虚伪得让我觉得恶心。本来我是想找韦清元算账,但我想来想去,觉得还是应该把账算到你头上。”她冷笑起来,“你不用祈祷有奇迹,也不用以为我跟你开玩笑,因为我已经疯了,被你逼疯的。”
季美鸿说完这一大堆话后也不给我辨解的机会,起了身就往仓库外跑去。很快的,我听到沉闷的关门声,她又走了。
我靠到沙发上,望着黑乎乎的天花板。她说的绝望和恐惧,我曾数十年深陷其中。在这个世界上,不是只有她懂得痛苦,只是她太将自己的痛苦当成事儿,自然也就看不见别人的痛苦。
留给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季美鸿再来说不定就是来要我的命了。想到这里,我立刻从沙发上起了身,蹑手蹑脚的走到了大铁门那,凝神听着外面的动静。
似乎有轻微的脚步声,很可能是那几个像二流子一样的人守在外面。我听了很久,然后顺着门边慢慢的蹲了下来。
仓库里的光线又开始暗下来了,这一天又要过去了。季美鸿说,明天黑市的人就会来。我感觉后背的冷汗开始一阵接一阵。我的肝脏,肾还有眼角膜很快就要被生生取走……我不敢再往下想,觉得毛骨悚然。
我尝试着拍门,门外很快传来杂乱的脚步声,然后有人在骂:安分点,别白费力气,这门要是能打开,我们哥几个早就打开进去爽歪歪了。
心里的慌乱感逐步加强,我拼命的深呼吸着,不行,我不能死。陆只悦还在医院,我不能丢下她。
韦清元……我强迫自己跳过他的名字,季美鸿身后肯定是有人的,韦清元即使想找我,怕也是难。
在黑暗中,我慢慢的走回了沙发旁躺下。那把西瓜刀还在沙发底下,如果明天真的要被生生摘除器官,那么我就不如一刀结果了自己。
我坐起来,从沙发下找出了刀。比划了半天,最后还是放下了。
我几乎一个晚上都没有睡,从沙发走到窗户,从窗户走到大门,来来回回,反反复复。想尽了一切办法,还是找不到出去的门路。
天色已经开始亮了,我从窗边走回沙发旁躺下时,大铁门外传来了响动。我心跳得厉害起来,季美鸿带人来了?
高跟鞋踩地的声音响起,我从沙发上弹坐起来,睁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