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一间敞亮的房间,一间豪华的房间。可是这是谁家的房间?
李怀玉苏醒过来,意识到自己已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身子躺在一张温软的床上,听见耳边有人说:“老爷,他醒了!”李怀玉坐起虚弱的身子,只见床边坐一位身高体阔,外貌彪悍的汉子;床下凳子上坐一位六旬老人,这老人头戴六瓣员外巾,身穿花边员外袍,脚踩乌皮厚底靴,慈眉善目,长须飘胸。李怀玉东张西望了一番,问:“这是哪里呀?难道我已死了吗?”
凳子上的老者笑道:“公子哪里话,你如今尚在人间。”
李怀玉问:“我是如何到这里来的?”
那外貌彪悍的汉子说:“是我家老爷从大街上把你救回来的。”
李怀玉拱手又问:“敢问二位是何人?这是哪里?”
老者说:“这是徐州城东十里外的张家庄,我是庄上的一名员外,姓张名忠。”他又指着那彪悍汉子道:“那位是我的管家张能。”
不错,此人确实是城东十里外张家庄上的员外,名唤张忠。他膝前只有一女,无有儿郎,为了让上天保佑自己的妻子早生贵子,平时总行善积德,仗义疏财,济困扶危。因他喜欢救助贫苦无依之人,人们送了他一个外号:张大善人。
这日,张忠打算前往城隍庙上香,携仆人管家乘轿来到徐州街前。
管家见前边昏倒一人,走近轿子,躬身道:“老爷,前面昏倒一个贫花。”
张忠下轿伸手在李怀玉鼻孔前一探,发现他鼻息尚存,命家人将他抬回府,请郎中诊断了一番。
郎中说:“此人饥饿过度,只需喂他些水喝,就能醒过来。”
家丁给李怀玉喂了半碗水,他果然醒过来了。
“谢过恩公的救命大恩,小生这厢行礼了!”李怀玉跪在床上叩头道。
“公子无须客套,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所谓,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张忠向李怀玉还过一礼,命人从厨房端来茶水饭菜,将他扶到桌前坐下,摆手示道:“公子不必拘礼,请用膳吧!”
李怀玉本来就万分饥饿,一看桌子上丰盛的饭菜,口水都快流出来了。他拿起碗筷,疯吃大喝,一双筷子满桌子飞来飞去。他恨不能一口吞掉满桌饭菜。
看他吃的如此狼狈,老员外笑道:“公子慢点吃,小心噎着,这里有的是饭菜。”
李怀玉此时已顾不得管举止是否文雅了,只管一个劲儿的吃。转眼间他已经吃了五碗饭,桌子上摞下一堆碗碟。他又喝了半碗汤,摸了下自己的肚子,心说:“老天爷,我终于吃饱了。”他连忙拱手道:“恩公对小生恩同再造,小生终生感激不尽。”
张员外拍了下李公子的肩膀,说:“这位相公,你不要这么说,哪个出门人没个七灾八难?既然老夫救活了你,就该管你顿饱饭吃。此乃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
李怀玉忽然发现自己的破旧衣服不见了,被换成了一套崭新的衣服,他惊道:“哎呀,员外爷,小生的那几件破衣服如何不见了?”
张忠心想:“这人好生奇怪,把破旧的衣服给他换成了新衣服,他还不满意,又要破衣服。”嘴上却说:“我让家仆给你放在床头了。”
李怀玉从床上拿起自己的破衣服,摸了下,说:“这是我娘亲手所缝,就算有了新衣服,我也要把这几件破衣服保存起来。”
张员外似乎明白了什么,抱拳道:“公子若不介意,不妨随老朽客厅谈话?”
李怀玉拱手道:“当然可以。”
管家前边带路,张李二人随后走进客厅坐下,茶童为他们奉上香茶。
张忠放下茶杯,开口问道:“敢问公子高名贵姓?家住哪里?爹娘是谁?”。
李怀玉心说:“张员外好心救我,自不会害我,就算我说出自己的身世,料也无妨。”道:“小生家住河南洛阳,家父姓李名应龙,母亲徐氏向善人。一母生我人两名,长兄名叫李怀珠,我名便唤李怀玉。”
“哎呀,原来令尊就是大名鼎鼎的洛阳首富李应龙啊?”张忠异常惊讶。
“正是。莫非员外认识家父?”李怀玉微微一笑。
“我与你父曾经有过生意往来,只是一直未能蒙面。”张员外看了眼李怀玉,问:“李相公,你父亲既是洛阳首富,你又何以轮落至此?”
李怀玉脸上顿时增添了几分悲伤,吸口气道:“员外有所不知,家父三年前葬身火海,家乡又连遭三年大旱,如今家中一贫如洗,潦倒不堪。”他又将吴家庄投亲,长兄惹官司,自己为避祸端外逃之事一五一十说了一遍。
张员外十分同情李怀玉的遭遇,问:“李相公若非遭遇如此变故,想必也是个上京赴考的举子吧?”
李怀玉摇了下头,感叹道:“小生如今能够逃下性命已是万幸,何敢奢想赶考之事?”
张忠安慰道:“公子不必伤心,若你果真是朝廷的栋梁之才,老朽愿济助你上京赴考。”
李怀玉不安的说:“这如何使得?你我一不沾亲,二不带故,在下岂能用您的银子?”
张忠抱拳道:“这……如果公子不嫌弃的话,不妨做老朽的儿子。”
李怀玉一怔,说:“员外爷这是说笑了吧?小生岂有如此鸿福?”
张忠站起身来道:“绝非老朽说笑,我做梦都想收一个儿子。”他走了几步,转身又说:“想我张忠家大业大,却无有子嗣,家产只能由女儿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