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氏挣扎着要起身,却发觉身子虚软无力,只得重新倒下去,喘息着道:“我这是怎么了?”
“娘,你快躺好。”田蜜重新替她盖好被子,把她捂严实后,轻柔着嗓音说道:“你病了,要好好休息。”
“那怎么能行?”谭氏掀开被子又要起来,再度被田蜜压下去后,焦急道:“球球乖,让娘起来,娘今天还要去找房子,万万耽搁不得。”
耽搁得越久,给客栈的钱便越多,耗不起,使不得。
“让乔宣去吧。”田蜜道:“小心一点,不会被仇家发现的。”
谭氏性子柔弱,容易吃亏,乔宣虽然看起来纯天然无公害,心里的道道却是多了去了,由他去,比谭氏合适得多。
“这,不太好吧?”谭氏俯身,掩嘴低声咳了咳,迟疑道:“会不会太麻烦人家了?”
“没事儿,乔宣好说话。”田蜜嘴角轻轻勾起,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笑得乖巧可爱,安抚道:“娘亲乖乖躺好,我去去便回,别担心啊。”
见谭氏点头,田蜜再度理好被子,起身走了出去。
一关上房门,她唇角轻松的笑意便隐了下去,心里微微一沉。
娘亲病得不轻,得找大夫看看才行,大夫……这又是一笔不低的支出呐。
“吱呀——”一声,隔壁的房门缓缓打开,一人迎着晨光款步而出。
田蜜逆光看去,见那人银簪长发,缓带轻袍,徐徐清风绕着他环绕开来,发舞衣动,尽是素净简雅,不由得挑眉赞了下。
熟悉的含笑声随之响起:“眉头再皱,可就变成小老头了。”
田蜜可没有力气笑,她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招呼道:“早啊,小川呢?”
田川适时地从乔宣身后钻出来,“我在这儿呢。”
“你进屋去看看娘。”田蜜道:“我先去买点吃的,顺便请个大夫。”
“请大夫?出什么事了?”田川脸色一变,紧张问道。
“娘病了。”田蜜垂下头,轻叹道:“想来是昨晚吓坏了,再加上心头压着事儿,这双管齐下,就病倒了。”
田川来不及应声,推开门便跑了进去。
田蜜脚步不动,仍是垂着头,乔宣见此便也没跟去,静立在原地。
“那个……”刚才信誓旦旦地跟谭氏保证‘乔宣好说话’,这会儿却磨磨蹭蹭地不好意思开口,嘴巴张了半天,剩下的话依旧卡在喉咙里。
她其实最讨厌麻烦别人了。
乔宣身姿欣长,田蜜不过他胸口,以他的角度看去,只见对面的女孩儿温顺地垂着头,晨光在她乌黑的发顶上打出个圈儿,她黑长卷翘的睫毛静如蝶翼,目光凝在忐忑相对的十指上——她的手,就像她的人般小小巧巧,那指间缠来绕去,织出团棉软的团儿,不觉让人心头一软。
“娘亲病了,很难过是不是?”乔宣到底没忍住,走过去揉揉她脑袋,变戏法般放了个糖人在她手上,顾自轻声道:“放心好了,我又不催你还钱,去请个好大夫,先治病要紧。”
田蜜还是不说话,垂着头,大大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小糖人,表情呆滞,疑似严肃。
乔宣想了想,终于恍然道:“倒是我疏忽了,房子你也不必担心,给我一天的时间,足够打理好一切。”
田蜜的嘴角忍不住勾起,缓缓扩大,再扩大,终于忍不住破功,抬头,笑意盈盈地道:“乔宣,你可真是个好人。”
眉眼弯弯,笑意深深,哪有半点伤心样?
她说完这句,便转身跑了出去。
留下乔宣顿在那里,纵然舒缓从容的面色,也忍不住凝结了下,轻声低语:“我是好人吗……傻丫头。”
田蜜觉得,她这辈子不做奸商真是可惜了,这副尊容,绝对有空手套白狼的潜质。
其实刚才,她只是低着头思考怎么说会比较好而已,哪想乔宣那么上道,自己主动都揽下来了,而且,还是大包大揽。
所以说,这人太聪明了,有时也吃亏。
田蜜没叫客栈上早点,毕竟客栈里的东西都不便宜,她跑到外面买了几个馒头,买好后,她又去医馆请了个坐堂大夫,这才往回走。
谭氏看到大夫,脸色沉了沉,又看了女儿一眼,见她满眼关切地注视着自己,责备的话到底没舍得说出口,沉默地任大夫号脉,只在大夫写药单时忍不住探起身道:“咳,没什么,大事的话,咳咳,就别开药了,咳,我底子好,好得快,咳咳咳……”
“娘。”田川坐在床边帮谭氏顺着气,担忧地望向田蜜。
“娘亲别担心,这位大夫最是仁义不过,诊金收得很低的。”田蜜走过去,背着谭氏,悄悄将一两银子塞到大夫手上,低声恳求道:“烦请大夫帮帮忙,这药照常开,若是我娘问起,便说几个子即可,小女先谢过您了。”
“姑娘一片孝心,在下自当成全。”大夫接过银子,温声道:“这银子我也不多收,诊金加药钱都在这里了,你们一会儿叫个人跟我到铺子里抓药即可。”
田蜜自是诚心感谢,大夫点点头,回过头向几人仔细叮嘱道:“这位夫人是忧虑成疾,这身体病好治,心病却难医,夫人要自己看得开才行呐,所谓心宽体胖,便是这个理。另,小辈们亦要顺着长辈,万莫逆道而行,徒惹不快。”
几人连连点头,恭恭敬敬地送走了大夫。
大夫走后,田蜜让两男丁把桌子抬到床边,把买回来的早饭摆好,扶谭氏起来吃。
“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