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嚏!”万里之外的风雪关,被叶询心念的人打了一个大喷嚏,雪鹤揉了揉鼻头,嘟囔,“哪个小王八蛋在老子背后算计着老子?”
“鹤儿,等办了及笄,可就不能说这些糙话了。”正在熨衣服的大嫂见自家小姑子说话粗鲁,也不恼,只是无奈地摇头。
倒是雪鹤不好意思起来,连称知道。她这个大嫂也是出身将门,她的父亲是程肃的亲信,因此大嫂与大哥雪鹰是青梅竹马,二人从小就亲厚,成婚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自从温柔贤淑的大嫂进了门,雪鹤就被雪枭常年讽刺,说同是将门出生的女儿,性格差距怎么就这么大?
大嫂将熨烫好的新袄裙展于雪鹤面前,问,“鹤儿,你喜欢这件衣裳么?后天就是你的及笄礼,如果你对哪里不满意,我好叫师傅重新去裁。”
“嫂嫂不用麻烦了,这件衣服我很喜欢。我还要感谢嫂嫂为我操办这次的及笄礼呢。”
“傻姑娘,对我还说什么谢字,”姿容清丽的妇人微微一笑,又道,“时辰不早了,我去看看晚饭安排好了没有,你试过了衣服也尽快过来吃饭。”
“嗯。”雪鹤抱着衣服,乖乖点头。
这次晚饭是程家少有一次团圆饭,说起来雪鹤还要感谢乌达尔,若不是他折腾,程氏一门的所有将军也不会齐齐出现在耀州。
之前在军事堂中雪鹤已经知晓,程肃将派程雪枭去往靖湖原,直接向穆王爷开口讨要拖欠的铁器。这是下下之策,如不是听闻匈奴这段时间常在耀州附近游窜,程肃也不会这么急切。
雪枭明日一早启程,见不着雪鹤的及笄礼了,所以这顿饭便做的十分丰盛,一方面是为雪枭践行,一方面算做雪枭提前为雪鹤庆祝了。因此少有的,在程家的家宴上出现了酒。
“来,三儿,”雪枭一手摸着小妹的头,一边笑眯眯地递上酒杯,“二哥哥这里先敬你一杯,等明儿去了靖地,怕是十天半月回不来了,所以我这里就先祝贺你,祝贺你什么呢……祝你早日找个能忍受你的郎君怎样?”说罢,笑着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雪鹤呵呵一声冷笑,白了不着调的二哥一眼后回敬了一杯。尔后其他人一一敬了她几杯酒,连平素怕她至极的耀儿都忸怩着以水代酒敬了她一杯。
天气渐暗,烛火摇曳,一家人其乐融融,而在厅外,小雪飘飘洒洒,下得无声无息,这雪不如冬季那般锐利,一落地便化为了水——这场雪,怕是这个冬季最后的一场雪了。
雪鹤脸颊微红,她的胃被酒温暖着,丝毫感觉不到这初春的寒义。她同家人是多久没有这样聚在一起过了?她仔细一想,竟想不起年月。大致是从她出生之后吧——自从娘亲去后,爹爹对这个家就再无留恋,终日待在军营中,两位哥哥也是自小从军。年幼的她时常跟随在爹爹身后,没有同伴,她就自顾自地玩耍,再不济,她便去找哥哥们。
她还清楚地记得,当初二哥生性懒散,一帮年轻小子中,独他一人身手最差,每每她去教场找二哥玩耍时,就能见他被同伴摔得龇牙咧嘴,而那时已是小统领的大哥对二哥没有半分怜惜,哪里做的不好,他照罚不误,只是半夜里他会将二哥从被窝中拉起,亲自教他功夫,直至鸡鸣。
如今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大哥已戍守辉州多年,连当初烂泥一般的二哥如今也是最炙手可热的新秀将领,他在城池攻守上的天赋无人能及,也是当今少数能和乌达尔比上一比的北朔副将。
程氏一脉历代为北朔抛头颅洒热血,竟连最为平常的天伦之乐都难以享受到,但是雪鹤心中知道,父亲和两位哥哥对自己有多好。他们是真心将自己放在心中,那些会出现在贵族女儿身上的悲剧,万万不会出现在她的身上。
所以她多么感谢上苍,让她出生在程家,让她可以这般,自由的成长。
晚饭过后,雪鹤百般无聊地站在偏厅前消食,突然间一件大氅披上她的肩头,回头一看,竟是程肃那张清瘦的脸。
心中一暖,雪鹤轻声道,“爹爹。”
“天气冷了,莫要生病。鹤儿,待到后日,你便是大人了,要学会自己照顾自己了。”
“就算是大人了,可我也还是你的女儿啊。”
听闻小女儿带着点任性的话语,程肃笑了,他叹了一声,“你若学会照顾自己,我便对你娘亲有了交代了。”想起过世的妻子,程肃的眼角便带上哀伤,他喃喃道,“爹爹老了,身边的人一个一个都先走了,先是你娘亲,然后是你师傅,还有当初很多一起拼杀过来的兄弟……爹爹如今身体不行了,也不知什么时候便随你娘亲一起去了。鹤儿,你这般机灵,若是男子该多好啊。”
雪鹤不愿程肃伤心,她眼睛一转,叉开话题,问道,“爹爹,你当初是怎样和娘亲认识的?”
“问这个干什么?”
“好奇啊,我只知道娘亲是兆京的平民,然后跟随你来到这塞上的。爹爹,娘亲一定很漂亮吧?不然你怎么会千里迢迢地将她带到这北疆呢?”
“你们兄妹三人中,枭儿的容貌长得是最像你娘亲的。”
雪鹤了然地点头,“哦,那娘亲一定很漂亮了,因为二哥哥长得也很好看。”
“不过,你的性子最像你娘,还有眼睛,你娘亲的眼睛生得特别好看,笑起来的时候,好像星星都落了进去……”
“爹爹,”雪鹤仰起头来看着这个寂寞了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