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鹅蛋脸,有着星子般明亮的双眼和英气勃勃的笑容。
但此时的胡为,于叶询来说只不过是个女扮男装的胡闹少女罢了。他还不知这个胡为是烨城的守将,也不知在将来的日子里,她在他心中的分量是何等重要。
这不过只是个简单的初见罢了。
简单到在两人的心中,只留下了对方一双特别的眼目。
一双冷峻,一双热烈。
叶询很快就放下了帘子,在这人流攒动的鹏城大街上,他们就这样简单的相遇,再简单的错开,此时的他们都不曾想到,这个平凡的边疆小城里,命运已将他们紧紧地拴在了一起,他们也不会知道,在几年后的北朔兆京中,他们将会是怎样的人物。
胡为此时很高兴,因为见了美人。叶询此时却并无多想,在他心中,即使是再漂亮的女子,没有利用价值都是入不了他的眼的。放下帘子后他习惯性的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下,然后隔着马车问外头的柴忠,“将军,方才挡道的是什么队伍?”
柴忠照实回答,“回公子的话,属下也不知,属下刚问了几句话,他们便嚷嚷的抽刀了,说是这鹏城四周根本没有不认识他们的人,说属下是明知故问来找茬的。本来编制都绣在肩章或是袖口处,但他们皆是一身大氅,看不见编制。属下离开风雪关多年,眼拙已久,实在看不出是什么编制。”
叶询听了,懒洋洋说道,“如此也就罢了,以后若再遇见这样的事情,让路就是,莫要泄露了我的身份。”
“属下鲁莽,属下会照公子的话去做的!”柴忠应道。
叶询笑了,“将军不用自责,我没有怪罪与你,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这句话虽然说得轻巧,听来没有半分诚意,但是能从这个皇子口中说出已是十分不易了。
帝都人心叵测,那里最不缺的就是阴谋,当朝皇帝叶正霖子嗣众多,而皇位就一个,多年来皇子间的明争暗斗从没有停止过,叶询生来就被卷入了这场惨烈的政治斗争中,但凡他揣摩人意都会从最坏的角度出发,他很少相信人,更不会去安慰一个人,而柴忠,这个帝都里小小的武将在他最为落魄的时候却没有跟着其他人踩他,依旧是恭敬的护送他去往风雪关,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却难,他是从内心感谢这个憨直的汉子没有再落井下石,若不是柴忠保护得当,或许现在的他已经是一具冰凉的尸体了,不,他应该是飞灰湮灭了。
——他的兄弟们,那些皇位的其他继承人们怎么会放过这个解决竞争对手的好机会?风雪关天高皇帝远,他若死在这里,不会牵扯到任何人,他会死得一文不值,或许连尸体都找不到,而他的母妃,和他母妃身后那庞大的穆氏家族,却会随着他死去而倾倒。
听到叶询这么说,车外的汉子笑了,他竟听出了九皇子语气中的真诚,“公子言过了,属下只是当差办事而以,算不得什么。”
叶询没有回答,他躺在马车中,懒懒地闭上双眼,似乎又睡过去了一般。
在这一方小小的塞上城池中,那庞大而错杂的命运画卷正缓缓打开,它将每个人都画进桎梏中,叫人怎样都挣脱不开。
若想要成为这一切的执笔者,若想要掌握更多人的命运使自己能站在权力的最高处,从现在起就要养精蓄锐。
他要为生命中一次又一次不得不接受的变故,做好准备。
叶询的队伍并没有在鹏城逗留太久,他们不能耽搁在路上,离风雪关越近,要叶询死的人就越心急。城池人多眼杂,不能久待,因此在街市买来些补给品后,这个队伍就快马加鞭的赶出城外,期间不过半个时辰。
而在叶询的队伍匆匆往烨城赶时,胡为的队伍却慢悠悠地走着。
荒无人烟的官道上,天色茫茫,连苍鹰都不见一只。鹤骑走得极慢,年轻的鹤骑成员还相互打闹着,看上去简直不像是军人的队伍。
胡为盘腿坐在马车中,一边啃着一只烧鸡一边听着属下报告风雪关的情况。
这个行为举止跟男人一样的少女其实和匈奴并没有打过一场硬战,她打的是游击,两军对垒的事情是给正统风雪关守兵干的,两年来匈奴退,她就进,匈奴进,她就把之前占到的地盘上的东西卷得一丝不剩再走,留给匈奴一片片光头地,匈奴人只对物资感兴趣,对于光秃秃的土地看都不看上一眼,因此胡为也乐的又将这些没人要的土地插上北朔的大旗,昭示着主权。
她脑子灵活,因为烨城至今为止都没有划入北朔的土地,她又和程大将军的关系不好,所以风雪关一直没有给鹤骑拨军饷,胡为也不在乎,军需资源吃紧了她就领着一帮弟兄靠着快马去匈奴那里抢,兴致好了就去扫荡那些在她地盘上游荡着的匈奴散兵。匈奴十分恼胡为这样没有道义的行为,时不时的也会在烨城下方游荡几下,这时候胡为看人少会出城例行公事的去击退他们,但双方人数都不过两百人,实在是小打小闹。只是她偏偏就是北朔第一个敢去抢匈奴的将领,因此倒是给人留下了深刻印象,错给人一种胡为是战神再世的假象。
不过最近匈奴倒是消停了不少,听说匈奴王帐里闹得很凶,几个王子因为争位发生了兵变,大单于一气之下竟然砍了几个王子的脑袋,这让支持那几个王子的部落十分不满,因此大单于一直忙于部落内部调和,对风雪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