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堵住别人家出殡的队伍,这是有损阴德的事,蔡大人此举不光损你自己的阴德,还损了你蔡家先人的阴德,损了蔡知府的阴德!蔡知府和我家国公同一日过世,按理说他今日也该出殡下葬了,可他这堂弟就是不想让他安寝,抱着他的骨灰盅来堵城门。用蔡知府的骨灰盅,来堵我国公爷的棺材,这恐怕连两败俱伤都算不上!要说一个人愚不可及,就说他拿鸡蛋撞石头,我今天确实见识了,敢情有比拿鸡蛋撞石头更蠢的,就是拿自己堂兄的骨灰盅,撞别人家的棺材板!蔡大人,你倒是来撞撞看,究竟是谁撞得过谁?”
蔡真瞪圆了眼睛,张口结舌,竟一时说不出话来,脸上表情僵硬,满脸褶皱都在颤抖。
柴俊义第一次感觉到自己这个侄儿子说完话,居然能让他这么畅快。
但他畅快的心情没有持续多久,他们是看到城门口出了状况,抢先跑过来解决的,但跟蔡真一番胡搅蛮缠,后面丧葬队伍就算走得再慢,也要到城门口了。这时候送葬的根本就不是一步一步往前挪,而是一寸一寸往前挪,将速度降下来,但还勉强保持一直在前进。
就连寻常人家出殡的时候,都讲究不停棺,柴家是真正的豪门望族,怎能让人硬生生给挡下来?
这一下,所有人都急了。
柴俊义连“蔡大人”也不叫了,直接大喊道:“蔡真!你快快让开,国公出殡,你怎能拦阻?”
蔡真缓过气来,冷声道:“你们柴家害死家兄不算,我嫂嫂要去收敛尸体,你们居然还敢横加阻拦,不让嫂嫂将家兄遗体带回家去,硬生生将家兄给火化了。哼!家兄就算是得罪了你们柴家,也不至于将他挫骨扬灰吧?”
蔡真这话说出来,算是放下狠话了,古人对于“挫骨扬灰”是非常忌讳的,虽然火葬也是古来有之,但毕竟在北宋时极为少见,在很多人看来,将遗体火化成骨灰,就是将死人挫骨扬灰,这比杀人还要难以容忍。
“蔡大人,当初蔡知府的家眷来认领尸首的时候,我便曾跟她说过,蔡知府已经变成了丧尸,浑身都是尸毒,如果是没有经验的人,稍有处理不善,就会染上尸毒,一旦再有人变成丧尸,爆发尸祸,便又是一场飞来横祸,不论是谁家都承受不起,所以我建议由我来处理尸体,将之火化,这样才能保证不会再有尸毒逸散。当时蔡夫人可是答应了的!蔡夫人!我柴靖宇所说,可有半句谎言?”
这个罪名,柴靖宇是说什么都不能认,虽然他存了私心,将所有丧尸的枕骨给剥了下来,但毕竟火化那些丧尸,是为了保证整个世界的安全!
所有人都看向蔡德章的妻子,却见那妇人低下头,然后又摇了摇头,低声道:“未亡人蔡李氏,向各位叔伯实言相告,小妇人真的不曾答应!”
柴靖宇一张脸瞬间变色,看着那蔡李氏,连道了三声好。
这妇人当时来收尸的时候,一听说近距离接触蔡德章遗体,很容易感染尸毒,立马就退开好几步,恨不得离蔡德章越远越好,柴靖宇提出他来处理蔡德章遗体的时候,这妇人也是满口答允了的,当时还跟柴靖宇道了谢,没想到这时候,居然在这里信口雌黄,胡说八道。
蔡真一脸得意道:“姓柴的!你们叔侄休要多言,你们欺负我嫂嫂是个女流之辈,生生将家兄给一把火化了,连个全尸都没有留下!莫非你们跟家兄有什么深仇大恨吗?还是……还是你们害死了家兄,想要毁尸灭迹?”
柴靖宇大怒:“蔡真!蔡德章怎么死的,那么多人亲眼所见,无为军黄统制也早已上了折子,你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外人,从外地跑到这里胡搅蛮缠,才是真的居心叵测!”
蔡真道:“关于家兄的死,有太多诡异之处,本官少不得要启奏圣上,再请另行查明。但今日,我蔡真站在这里,你休想从这个门口过去!”
蔡真这话就像是一个口令,话音落下时,身后数十个壮汉齐齐一声大吼,从那十二辆马车上跳将下来,站在了蔡真身后。
柴靖宇一看这阵势,就知道这厮是有备而来,带着这些打手拦在这里,根本不是来讨要什么公道,而是纯粹来寻衅闹事的。
柴俊义转头一看,自己老爹的棺材都已经抬到眼跟前了,出殡的丧葬队几乎就是在原地踏步,再不能疏通道路,就真的成了不孝子孙了。
“蔡真!今日江州城有好几十家出殡,都是一家紧跟一家的,你将门堵住,是要跟江州城所有人作对吗?”
虽然没有这么夸张,但蔡真的行为,也确实会冒犯到几乎所有的江州望族。
说实话,蔡真玩的这一出,实在太过阴损了,俗话说活人不找死人麻烦,柴国公是什么身份,你硬生生挡在人家出殡的道上,这简直就跟刨人家的坟一样,别说是做子孙的,就算是旁人,也觉得过分。
蔡真道:“柴俊义,今日我就站在这里,你们要想过此门,除非……”
柴俊义急道:“除非什么?”
蔡真道:“要么,你们从我身上,从这些孤儿寡母身上踏过去;要么,你们柴家子孙,都给我跪在这里,向家兄的骨灰盅磕头谢罪!”
蔡真此言一出,别说柴俊义、柴靖宇和柴宏宇这些姓柴的,就连柴家的家丁和丫鬟们,都一个个感受到莫大屈辱。
都说“主忧臣辱,主辱臣死”,放在柴家这些家奴身上也是如此,他们虽然只是仆人,但身为柴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