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宅子里的事情,小雨是半点儿也不着急。他们兄妹的衣服若是脏了,都是自己洗自己的,小雨又在长工里寻了个会做饭的媳妇,每日过来做一顿晚饭。
这样转了几天,宋嬤嬤就不耐烦起来。偏偏小雨见她认得字了,又让她自己写单子。哪里是针线房?要几个丫头,几个绣娘,置办多少针线布匹。哪里做洗衣房。要几个小丫头,又要添些什么东西?哪里是厨房,要安置几个厨房?要多少炊具,几个烧火的丫头,凡此种种都要宋嬤嬤一一写在纸上。
写了几日。宋嬤嬤总算能写清楚明白了,小雨这才开始删改:“绣娘就先来一个吧,能做衣服,简单绣点花儿就成了。厨娘嘛,也来一个吧。这会儿人少,大家都先去正屋吃饭吧。洗衣服的,就找一个粗使婆子就行了。嗯,这仨样儿,先都放正院厨房那里吧。你瞧瞧,按照这个要添些什么家什?”
宋嬤嬤瞧着自己写得满满当当三页大纸儿。回头在看小雨那三五行字,就觉得自己被这丫头给耍了。宋嬤嬤气得够呛,干起活来就不爽利了,小雨也不着急,几日下来,倒是过惯了王府舒坦日子的宋嬤嬤先受不了了。只得乖乖地按小雨说好的,定了个章程出来。
小雨又把那宅子要修葺的地方挑拣了一番,这才带着宋管事出去置办东西,雇人修房。定好了修房子的匠人,宋管事便带了儿子在家里督促监工。
这才轮到宋嬤嬤陪着小雨采买丫头。宋嬤嬤一路跟小雨念叨着: “咱们这一趟,先买四个粗使的婆子,丫头,要拣那力气大。看着憨厚的。”小雨就在一旁笑眯眯地点头听着。
宋嬤嬤瞧着她那个云淡风轻的样子,心里就有些冒火,暗想:“不怪我家姑娘瞧见了世子的样子就不高兴。这夏姑娘,瞧着没什么脾气,可你想拧着她来,还真不容易。”
等诸事都安排妥当了。小雨便时常带着杨宝臣在城里转悠,累了便寻个酒肆,茶馆进去喝酒,品茶。她不过端个酒盅做个样子,那酒倒有大半都进了杨宝臣的愁肠里。
一日,小雨又在一个不起眼的小酒肆里吃酒,突然瞧见一个小叫花子牵了一个脏兮兮的小丫头慢慢地走过来。那小乞儿手里拿了一个小碟和一根竹筷,瞧见小雨好奇地看着他,便就走过来,不远不近地站着。拿那竹筷子敲着小碟唱到:“我做男儿汉,志气刚,寻了一个老婆呀,赛过孙二娘,站着比我高哎,坐着比我长,脚也比我大呀,力气比我强,打之骂之,立下家法呀,舍死忘生,我要管教婆娘。 ”
那小乞儿声音又脆又响亮,脸上一会儿哭,一会儿笑,样子十分好笑。小雨头一回听人唱这样的小曲,忍不住就笑了起来。那小叫花子见她欢喜,立刻欺身上来:“小哥儿,可怜可怜我们,给个铜板吧。”
小雨吓了一跳,因他们蓬头垢面的,小雨害怕被他们碰到,忙向后躲去。那小叫花子见她害怕,立刻就贴了上来,小雨虽然灵便,心里却嫌他脏,不愿意被他碰到,行动起来就不如人家无所顾忌。一旁那小丫头见她这样,也急忙跑过来堵她,可怜兮兮地叫着:“小爷,赏我们俩铜板,买馍吃吧,已经好几天没饭吃了。”
杨宝臣忙走过来一手一个,将两个人拎起来往大街上一丢。小雨这才松了一口气,那两个小花子也不生气,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土,便朝对面的一个小媳妇走去。那小媳妇也嫌他们脏,不愿意被他们跟着,忙丢了一个铜板在地上。两个人便高高兴兴地捡起来,去一旁蒸馍的摊子上买了一个馍。两个人掰了,许是一个大些一个小了点,两个人便推让起来。
小雨瞧着有趣,叫杨宝臣把他们再拎过来:“行了,宝臣,就放这里。你们两个就在这里站着,谁也不许往前走一步。”小雨眯着眼,瞧着他们两个,指着那个小乞丐说道:“你要是敢往前走一步,我就让他揍你妹子。”
那小乞丐本来一脸不在意的神情,听了这话立刻瞪起眼睛气鼓鼓地看着小雨。好半天才说:“她不是我妹子。”见小雨疑惑地瞧着他,这才得意地一笑说道:“她是我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