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王便将犹自困惑的兴王妃揽在怀里低声笑道:“夏姑娘可是个奇人,只是性子有些懒散。她六哥能领军,五哥能治世,这样的人咱们娶回来,四哥会忌讳的。”
兴王妃听了不由笑了起来:“你又哄我。她家若有你说的这样厉害,怎么皇嫂不说给箴儿。”
兴王摊开四肢往榻上一躺,轻声笑道:“个中原因你应该比我清楚啊,我听人说夏姑娘身子不大好,你白日里也是见过她的。”
这样的事情,兴王妃想得倒是飞快,立刻道:“是不是以后子嗣艰难?没有子嗣娶几个妾室也就是了,只是她这个人好是好,百伶百俐的,就是不容人,想必皇嫂也怕她搞得家中鸡犬不宁。”
兴王点点头:“皇兄,皇嫂亲自派了几拨人,都说治不了了。”心里却想:“你说起旁人的时候倒是理直气壮的,自己年轻的时候,也没少跟我的几个姨娘置气。”
兴王妃便躺在兴王身边小声说道:“若论声望,你可比四哥的名声好了百倍,怎么你从来没有那样的心思。”
兴王瞥了王妃一眼,见她好奇地看着自己,心想:“她虽然晓得轻重,若是不小心在孩子面前流露出来便不好了,我还是与她说清楚的好。”
打定主意便细细地说道:“能做一代枭雄,所谓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四嫂娘家兄弟子侄一贯能征善战,不像你们家,虽说也是公侯出身,这一两代却久未领兵。”
他见王妃不服气,忙摆手道:“你先不要急着反驳,听我慢慢说完。瑾儿为人谨小慎微,守成有余创新不足。太子在燕北代理政务时,广纳贤能为四哥寻来不少奇人异士。听说夏家五爷曾经以白身领一县父母官。瑾儿和励儿却未必有这样魄力。这是其二。”
“韩丞相在前方对敌,颇受四哥信任,她的女儿未免在潜邸恃宠而娇,兴风作浪,只要不妨碍了四哥的部署,四嫂从不与她相争,任她在潜邸翻云覆雨。虽说四哥心里自然看中四嫂一些,我却不想你过那样的日子。”
兴王妃听了这话,心里十分受用,便抿嘴轻笑。
兴王接着道:“韩丞相这个人,不计较个人得失,在南方得了许多种子便送回燕北,太子与谨王不睦却也能欣然接受,积极在燕北试验。这二人的胸襟都是世上罕有,后来京中缺粮,军心浮动,四哥却始终粮草充足,这些事情都不是一人一力可以做成的。况且,我虽然有个好名声,却也时时为名声所累。”
兴王妃听了不由暗自沉思,想了好一会才轻声嗔道:“是我拖累了你了。”
兴王大笑,揽着她在怀里道:“你晓得就好,以后对我再好一些吧。”
兴王妃刚要反驳,兴王已经翻身压了过去,暖帐里便传来呜呜呀呀的声音来。
又过了三五日代王和周王的儿子周崇进京,圣上便在宫中摆上家宴为兴王,代王和周崇等人接风洗尘。
郎皇后穿着米黄织金的家常衣服,趁着旁的女眷还没来,悄声问兴王妃:“你瞧见夏姑娘了吗?”
兴王妃不由苦笑:“真是没想到。她小时候还去我家里玩过,她娘我一点也没认出来。嫂子,你认出来了吗?”
郎皇后摇头:“我早先见过夏姑娘一次,她那时管着家里的庶务,穿的是男装,我瞧着眼熟,却没有往那些旧事上想。”
兴王妃也不由唏嘘,拉着皇后的手叹气道:“这孩子也怪可怜的,前儿我娘做寿,她不过坐着应酬了一会,就有些精神不济了,后来竟索性退了席了。皇嫂,您不知道,她小时候可伶俐了,骑射不输励儿,也不知道怎么搞的,身子居然这么……”
周励在一旁正跟周炆寒暄,听了这话便不高兴了:“娘,她就是身子轻,骑马快点,射箭,能从这里射出内室的门就不错了。”心里却不大乐意母亲跟外人议论夏姑娘的健康,自己颇有几分黯然地想着:“云娘自然是好的,我们俩一处也时常说说笑笑。可是我毕竟喜欢夏姑娘好多年了,也许…再过几年心里就不那么难受了。”
周炆却想起早前她虚晃那一枪,不由大笑道:“叔叔倒还给她留了几分面子,我亲眼瞧着那箭顺风飞了这么远,呱嗒就掉在地上了。”周炆连说带比划,众人不由哄堂大笑,笑着笑着便都沉默不语。
倒是兴王妃和周励不晓得内情,见气氛有些尴尬便说起婧县主的婚事,羞的婧县主急着走避。好在陆陆续续的又有几个王爷进了宫,周王家里只剩了周崇一个人,圣人便拉着他多说了几句。缅怀从前的事物,不免也落了几滴眼泪,几个王爷更是至情至性,搂着周崇痛哭不已,末了自然又跪了一地,感谢四哥圣明,救了周家的骨血。
不一会儿,饭菜便端了上来,圣人为了取一家团圆的彩头,便用了圆桌,也没有设主位,大家分男女两席,团团坐了。圣上想到先帝在的时候,家宴总要摆个七八桌,今日因平南王还驻守西南,另有几个郡王都留在封地替几个王爷守着家业,今日的家宴便越发显得冷清了。
好在几个王爷和诸郡王都十分知趣,将太子和安王周箴,平南王周筠夸了一遍,倒也宾主尽欢。眼瞧着快要散席了,站在圣人身后的闻喜突然瞧见外面有个内侍微微地探了探身子,瞧了他一眼,闻喜一愣忙不动声色地踱了出去。
兴王和代王扫了闻喜一眼,见此时气氛大好,便给周崇使了个眼色,周崇无奈只得涎着脸笑道:“皇伯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