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羽点了点头:“我若是资质平平,您定要说:你资质平平,只怕国公府交到你手里,不过几年就败光了。不如交给文儿,文儿是你弟弟,他总会看顾着你。”
护国公被他说得脸上一赤,索性说道:“你文治武功都说得过去,圣人待你也十分亲厚,你便是不做国公,当个一品,二品的大将军也是易如反掌的事情,何必跟你弟弟争呢。你们兄弟一心,咱们家一个国公,一个大将军,这偌大的京城,还有谁家能越过咱们家去?”
薛羽听了忍不住拊掌大笑起来:“爹,您说得可真是太好。不过,国公是一品,我的将军现在也不过是四品,我为什么拿四品换一品。哼!你们若是不服气,索性大家闹起来,谁也别想得这爵位。想让我拱手让出来,痴人做梦。”
饶是护国公心里有准备,也不由气得跳起来,指着薛羽斥道:“孽障,你不要仗着自己在圣人面前得意,不将老子放在眼里,小心我到圣人面前告你忤逆。”
说罢一转身,气哼哼地走了,东安守在院外送国公出去,还能听见他嘴里嘟囔着:“老子好心帮你,却当成驴肝肺,好,好,既然你不乐意退亲,便娶了夏氏,将来断子绝孙,还不是文儿的孩子继承爵位。争什么呢?”
薛羽瞧着父亲的背影,心里又气又恨,却因那是自己的父亲,无处宣泄。只得悻悻地回到自己的房里,再瞧见那十几只箭散落在桌上,便觉得十分的刺眼,忍不住一阵心酸,一抬手将那箭都扫在地上,一个人冲进了竹林,这时,天上飘过一片乌云,林中一黯,薛羽心中悲戚,暗想:“若我是个有心胸的,将爵位给了弟弟,徐氏和爹心里感激我,说不定还能对我好点,可是,我偏不能大度起来,就是不乐意给他们。兴许,我就是个天煞孤星,活该没人疼。”
薛羽一夜未睡,刚刚不过假寐了小半个时辰,这般穿了单衣在竹林中转了一会,再被晨风一吹便觉得有些凉意渗骨,他不晓得变天了,只当是自己心里难受,才觉得冷,越发自怜起来:“便是这风也欺我。说起来,这世上也就是夏姑娘还垂青我,如今也被我得罪了。亲爹不疼,亲娘已故,外婆有心无力,为了那个四品的将军,我拼得一身的伤,几次命悬一线,不过是想给夏姑娘搏个看得过眼的功名。他倒说得轻松,好似那二品三品的武职都如探囊取物一般。唉,我活着这样苦这样累,真不知道还有什么意思?”
正想着,一阵阵风吹过,淅淅沥沥的小雨噼里啪啦打进林中,不一会就将薛羽的身上的袍子和中衣打透了。薛羽忍不住仰起头迎着雨水,暗想:“这雨水来的倒及时。”心里想着,便慢慢闭上眼睛,泪水混在雨水里,倒也瞧不出来了。
不一会,东安的声音从不远处飘了过来,薛羽也懒得理他,一个人枕在大石头上哭了个痛快。
因正在下雨,乌云蔽日也瞧不见太阳,更没有星星,东安一个人在林中转了片刻便迷路了,打着伞跌跌撞撞好似个没头的苍蝇一般东一下,西一下的,不一会自己身上的衣服也湿透了,转了七八圈才瞧见薛羽躺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