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宅大院,内里到底有什么情况,身为家生奴才的茉心不会不晓得,既然尹箢是这样模糊地告诉自己了,想来是有什么不方便说的,便很知趣地没有再追问下去。
想了想,尹箢让茉心先退了下去。
末妍的死因她当然知道,那枚簪子,是从长宁那儿来的。
长宁的仆从上回来尹府的时候,根本就不是去见的什么万氏和尹毓,分明就是借着这个打掩护,去见的尹兮。
尹兮早就买通了祠堂的守门人,长宁来府上的时候,便自个儿乔装打扮了一番,然后躲在祠堂里头,故意造成了长宁是去找方氏母女的假象。
至于方氏母女,只怕也已经和尹兮串通好了吧!
想了想,真是喟叹尹兮的脑子,怎么就能生的这样好,这所有的事儿都能让她给算到了,居然算到了会有人跟着长宁的人。可能和尹兮一比,长宁的心性也算不得什么了。
想到了方才茉心的提问,到底为什么,尹兮要置末妍死地?那就要问末妍到底知道什么了。
她算是看出来了,尹兮的疑心很重,现在茉心并不能得到她完全的信任,反倒还是一件好事。如果知道的太多了,保不齐哪天就被杀人灭口了,这可就得不偿失。
然而,那支最惹人非议的簪子,是长命所赐。长命的眼光倒是厉害,一眼就选中了尹兮作为自己的内应,只怕早在自己的母亲有所察觉之前。就已经联手了。
尹箢静静地看着地面。原来还在自己想着当一个可以浑浑噩噩幸福悠然地重活一世,享受这来之不易的情亲的时候,早就已经有那等人在暗中做手脚,只为了有朝一日自己能够飞黄腾达,不再重蹈覆辙。
尹兮的心性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她倒是真的不知道。只不过,尹兮的改变实在太突然。意料之外。
奂禾将刚沏好的茶端上来,尹箢接过茶杯,掀开杯盖在杯沿轻轻地刮着,这才喝了一口。
“千张机?”
奂禾在下头应了:“到底是姑娘会喝茶。”
千张机味淡,却有无尽的回味,尹箢平素最爱千张机和雀舌,但并非人人都有这么好的品味的,曾经十姑娘尚且得宠的时候,来尹箢房里。奂禾沏了一杯千张机招待,却让十姑娘一句“苦涩涩的,什么劳什子”给定了性,弄的尹箢很无语,不过也换来一个好处,自此。千张机在迎春堂就再难见到了。大多就到了信春堂。’
也不是说信春堂就一定比迎春堂高上多少,这到底是姑娘们自我的一种文化上的积累和底蕴,没有这一层底蕴,估计就算是尹箢,也未必能这么轻而易举地就品出来这是千张机来。
又想到了那支簪子,可以说,末妍的死,全都怪这簪子。
看着尹箢出神地自个儿想了半天,奂禾有些担忧:“姑娘?您没事吧?”
尹箢这才回过神来,看向了奂禾。淡淡一笑:“没什么,只是有些累了。”
累了?不,这才刚刚开始。
奂禾一面将茶满上,一面道:“姑娘为什么不将那簪子的缘故,以及末妍的死因告诉茉心?”
尹箢往身后一靠,十二岁的姑娘家,身量已经够高了,也已经有了一番气度,往后那么一靠,还真有几分味道,眉间的神色是淡淡的:“告诉她又如何?反倒叫她露出马脚。何况,长宁同咱们府上的事儿,咱们还是少说些来的好。多让一个人知道,便多一份危险。”
这件事非但是个人的事,也关乎到整个尹府的生死存亡,若是茉心一个起了歹念,这消息走漏了,那对尹府只有坏事,没有好处。
簪子是长宁赏赐的,赏赐的对象当然是末妍。末妍当日该是撞见了尹兮鱼长宁的计划,为了息事宁人,长宁将自己头上的簪子赏赐给了末妍,为了封末妍的口。可末妍一个丫鬟,哪里来的分量能够带这么贵重的簪子?加上尹兮的多疑,便干脆地将末妍给灭了,一了百了。
想到了这里,尹箢又是奇怪了,难道尹兮真的没有可以相信的人吗?末妍可以说是陪着她从小到大的,她都可以下狠手还不让人发觉,那么为什么又会信任一个如画呢?
尹兮害人的法子,和躲避人的心性,都足以证明她是个不好对付的对手。尹箢挑了挑眉毛:怕什么?总归这一世,她是不能再重蹈覆辙了。
荣喜堂。
照例的请安,尹箢也是照例对老太太的问候,已经没了多少感情。老太太身子已经一天不如一天了,她们都能看得出来。有的着急的,期盼着老太太不要这么早过身,否则这一个个可怜见儿的孩子还得为老太太守孝三年。
今日请完安正准备走,朱嬷嬷却从里头追了出来:“八姑娘留步,老太太想要见一见八姑娘。”
尹箢有些诧异地回过头,虽然有过犹豫,但是想到了今时不同往日,便也随着朱嬷嬷走了过去。
不过,这一次却是带了心眼儿,祁王的人不论自己去哪儿都暗中跟着,所以不必太担心,而现在阖府上下估计有不少尹中元的暗卫在看着,如果说是尹箢出了事,就能第一时间把人给救出来。
这么想着,脚步便也没有了停顿。等人到了荣喜堂,看到的老太太也是照旧的有些灰败的脸色,可却仍旧是顽固地强撑着自己的身体。看到尹箢来了,干瘪枯瘦的脸上流露出了有些欢喜的神色:“阿妩来了……”抬了手,想要让尹箢过去。
哪怕是知道老太太不敢也不能再做什么了,尹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