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庭喘着粗气躺在地上,耳畔能听到自己血液汩汩流动的声音,那二个人确认他的伤势怕是救不回来以后,就匆匆跑走了。
他现在在的地方,好巧不巧正是皇上营帐的后头,只是皇上这段日子受惊了,一直与太后住在一起。而皇上不在,他身边的宫女侍卫们自然也就跟着去了太后那边,不为别的,只为防止他人乘机在皇上面前卖了好,顶了自己的位置去。所以这个地方,还真是几乎没有人。那二人,可真是选的好地方啊。
苏庭,哦不,应该是张庭之,眼前走马观花一般的闪过自己的一生,幼年苦读青年落榜的苦闷不过是一笔带过,他眼前闪过最多的,却是他跟随在燕王身边的时候。
那时候他不过是个落魄的学子,偶然间结识燕王,一番闲聊之后就被邀请到了燕王府做个幕僚。这一做,就是多年。
从燕王的隐忍,到筹划,到阴差阳错登基做了皇上,他全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当燕王登基以后,他本来以为可以欣慰的看着殿下一展宏图,谁知看到的听到的都是殿下不停的在忍让,不停的思虑权衡,费尽心血却经常无功而返。
那时候,他真心认为,秦王就是狼子野心的不轨之徒。
后来,殿下送了他去外省当官,还特意嘱咐他一定要好好做,有了功绩,就可以把他调到帝都,在朝堂上有一席之地,那时候,他分明看出来,燕王依旧是那个燕王,他还对未来抱有希望。
只可惜,他兢兢业业苦熬政绩,等来的却是殿下身亡的消息。
与消息一同到来的,还有皇上的一封密信。
看完密信以后,他在自己家中考虑了整整三天以后,辞官挂印,离开了那里。随后经过一年的潜伏,改名换姓进了宫,在小皇帝身边做了一名太监。
只是他并不能止步于此。他始终对秦王都怀有最大的恶意,他不认为秦王能够允许幼帝长大亲政,必须先下手为强!
所以他动用了燕王殿下交到他手上的最后一部分力量,慢慢的串联各个势力,慢慢的发展,以图能够在秦王真正下手之前将他一举拿下。
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他开始认识到有东厂在手的秦王在后宫的影响力有多大。再加上太后与太贵妃二人为了争权夺利将幼帝也扯了进去,幼帝正在启蒙,却愈发的骄纵跋扈,这样下去,怎么还能做一个好皇上?
他必须将秦王的势力从宫中拔去一部分,再不济也要弄死太后或者太贵妃中一人。
他选择了太贵妃下手。
可惜功亏一篑,他反而丧命与太贵妃手中。
他眼角有些湿润,他有何脸面去见燕王殿下呢?
忽然,细微的脚步声从耳旁传来,他莫名精神一震,难道来人了?他会不会得救?
一个人在他身旁站住,他睁着已经有些模糊的双眼,盯着眼前的人影,手颤颤巍巍的伸过去,试图够到他,“救……救……”
那人却纹丝未动,张庭之努力的提高声音:“救……”
“张庭之。”那人突然说出一个他万分熟悉却丝毫不敢承认的名字,“秦王殿下托我转告你一句话,‘见了二哥,告诉他,老九不会亲手弄死他儿子,只会让他自生自灭。’”
张庭之张大了眼睛,喉咙里咯吱作响,却已经没有力气说出任何话了。
来人的声音他无法忘记,正是秦王的心腹走狗,三公公。
三公公似乎微笑了一下,“以上,是殿下托你转达的话。以下,是本公公留给你的,秦王殿下也许会不做什么,本公公可未必。你记着,敢伤本公公在意的人,我就让你在意的人生不如死!”
张庭之目疵欲裂,手指使劲的抓挠三公公的裤子,三公公却抬抬脚,轻轻松松的挣脱开了他。
“下去告诉你主子吧,你这个被寄予厚望的心腹,居然死在一个女人手里,呵呵,如果你还有脸面去见你主子。”
三公公快意的看着张庭之咽下了最后一口气,死的时候,他仿佛看见了最为害怕的人,或者事,脸上的表情骇人的很。
三公公整整了袖子,扫了一眼陪同过来的两个心腹,呵呵一笑,转身离开了。
在秦王殿下的授意下,整个京郊的大营的气氛开始略微放松起来,守营的侍卫们也开始会回答别人的问话了。
据说秦王殿下的伤势不重,如今已经有所好转了,待稍微稳定一下,就该启程回帝都了。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看来此次应该无事,这三天真是难过啊。不过这些人中也不乏几个不怕死的言官正筹划着回头就弹劾秦王,就算没什么作用,在朝堂上能够出出气也好。
赵高晔却提起了一颗心,他宁愿秦王就这么死了,到时候一片混乱之中他自然容易脱身,但是秦王没死!
他没死就意味着他一定会派人查出是谁干的,到时候不光他,就连赵家都跑不了!
没错,赵家,当年太皇太后的那个赵家,赵高景的赵家。
赵高景是赵家二房的嫡子。二房从前一直在赵家没什么地位可言,被大房打压的很惨。而这种情形打从赵高景入宫就开始有了转变。
赵高景自打进入东厂,步步高升大权在握,他的权势一举超过了赵家大房,也就是赵家家主的威势。这种情况大房自然是看在眼里,气在心里。
但是又如何呢,到底敢怒不敢言。
对这种情况最为不忿的自然就是自幼自以为压了赵高景一头的赵家长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