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双眼一闭,知道这会是死定了,这水井又深又窄,附近又没人,老人头朝下掉进去连翻身叫人的机会都没有,过一会儿,非活活淹死在里面不可。那井口就像一直喉咙,正等着老人。
说时迟那时快,一只手从老人身后伸了过来,一把搂住老人的腰,把老人拖了回去,老人那时候的脸都到井边上了,那只手可以说愣是把他从鬼门关上拉回来了。老人朝后面退了好几步才稳下来,往旁边一看,郑浩正气喘吁吁地站那。
“您老大早上的还玩这个?”郑浩调侃道,双眼还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口水井。
老人挣脱郑浩的手,大难不死心有余悸,仍然装作没事似的,说:“谁有闲工夫玩这个,是有人嫌我啰嗦,要我的命来了。”
“咱们还是离这边远一点吧。”郑浩说着转身就要离开。
“等一下,我还要我的水桶。”老人说。
郑浩一看,那拴水桶的绳子还露在井外边,井里的水桶正在逐渐沉水里,也把绳子往里边拉。郑浩刚刚在旁边看的明明白白,那分明是井里边有什么东西猛地扯了一下,老人手把绳子抓得牢牢的,没想到有这么一招,一时间被带了进去,如果不是郑浩出现的及时,那老人这会早没命了。郑浩也真是够佩服老人的,刚刚差点被井绳害死,现在还惦念着不舍得。
“您老不怕又被拉进去啊?”郑浩说。
“没事。”老人快步走到了外面一棵小树下,挑了树上一树枝折了下来,放在手里试了试,感觉很满意,郑浩站在旁边,一下子看出老人要干什么,深深被老人的智慧折服了。
只见老人拿着那根树枝挑起地面上的绳子,就地将绳子在树枝上卷了几圈,手并不去碰那绳子。绳子在树枝上卷紧后,老人再双手握着树枝的两头,身子往后退将绳子往后拉,一步一步地将井里的水桶钓上来。
老人对自己水桶的载水量是心知肚明,所以挑的树枝韧性也是恰到好处,那树枝被绳子拉弯,但不马上断掉,又如果井里还有什么东西作怪,大力扯动绳子,树枝立刻断掉,就只有绳子跟着水桶井里,这时候也没什么可惜的,碰上要人命的绳子,往后拿在手里也不安心。老人拿着树枝的两头,双手伸直,要真有什么突发情况也能及时反应。
郑浩心想这老头年轻的时候必定是村里数一数二的人物。
井里的东西似乎没有再像害人,老人成功地把水桶拉了上来,为了确保万一,老人拉着水桶离井三米多才停下。老人用桶里剩下的一点水洗了洗手,这时候,太阳升起来,照到老人身上,把整个院子照个透亮。
“这片屋子是越来越凶了,我给看了这么多年门,到如今连我都要害。”老人满脸悲怆,嘴上肿瘤里的血丝由红变成了紫色。
老人看郑浩脸色不佳,一大早就来找自己,心里猜到是出事了,叹了一口气,说:“到我那屋说话吧。”老人带着郑浩进了小巷,让郑浩在屋外面等着,从屋里拿出了一只木质板凳递给郑浩,然后自己坐在门口的石板上。
“另一个呢?”老人问。
郑浩把郭兴出事的情况告诉了他。从医院里出来后,郑浩借了一辆车,马不停蹄地往乌木镇赶,就是希望能够从老人这里弄清楚白小莉的死亡真相,找到破解的办法。
老人听着郑浩的话,脸色变得难过起来,痛心地说:“造孽啊,都十几年过去了,小莉还是不肯消停。”
郑浩问小莉出事的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说是小莉的奶奶害死小莉的。
“羊丢了。”老人脸上的皱纹深邃沧桑,小巷子里静悄悄的,弥漫着一种苍凉。
老人说:“我住的近,我记得那天是腊月底,镇东白家又派人来催债,翠英哭喊了一晚上才把他们求走,然后翠英就喝酒去了,回来的时候,我听见她说羊圈的门没关紧,羊不见了。往常负责看羊的就是小莉,那天晚上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各种不幸的事都来了。先是催债的,然后是羊丢了,傻子也被催债的吓到直闹腾,翠英啊估计本来心情就不好,又喝醉了酒,竟然大晚上的把小莉赶出了家门,我听见翠英喊着,没找到羊就别回来!”
“我那时候还没睡着,心想天寒地冻的,真要是让孩子出去找羊那还不出大事。我原本以为翠英说的是气话,也就闹腾一会儿,小莉是很聪明的一孩子,哭闹起来大人心软了就没事了。”
“我听着半天外面只有翠英的声音,才感到不对劲,急忙爬起来,出去一看,他们家屋子房门大开,只有翠英坐在门口,广文抱着傻子儿子在里屋,那小莉妈平日里也是被翠英打骂怕了,女儿被赶出去也不敢吱声,那会儿估计还待在里屋。小莉早就不见了。”
“我叫那个着急,赶紧四下里找了一通,翠英还在门口骂我多管闲事。小莉最大的毛病就是脾气倔,不管受的什么苦都只管往自己肚子里吞,不会哭不会闹。那天晚上她到底是个什么心思我到现在总算是想明白了。”
老人手掌放在饭盒上,里面是儿子刚刚送来的早餐,说:“家不像家,连生她的妈都不敢对她好,活着能有什么意思。我一个外人,看不下去也管不了他们的家务事,那晚上,我没找到小莉,回到屋子里都后半夜,他们家门关的紧紧的。”
“天下起了雪,我想到小莉平常身上那穿的薄衣裳,估计是活不成了。那晚上,我后来又叫了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