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王收到惊鸿剑后会是什么表情,微浓几乎能想象得出来,是以探子把消息传回来之后,她连吃饭都在窃笑。
聂星痕这次见了她,觉得她变化不小,虽然偶尔仍会落落寡欢,但不像从前那般郁结,人也变得温和许多。
她这种变化,自然令他感到惊喜,遂忍不住问道:“你笑什么?”
“笑宁王啊,”微浓索性放下筷子,“能将他气得吹胡子瞪眼,想想就有趣!”
聂星痕也是失笑:“真没想到,你竟能想出这种鬼点子。”
微浓掩面笑问:“你是指偷换藏书?还是指我用惊鸿剑气他?”
“二者都有。”
微浓自然开怀,言语中甚至带了几分得意:“我这辈子也算有件拿得出手的事,日后碑文上可以这么写——游过九州、惹过宁王。”
原来这才是她引以为傲之事,而平常人眼中她做过王后、用过四大神兵、看过前朝孤本……她自己竟都瞧不上。聂星痕在心头默默记下,也配合着笑问:“哦?这是你人生两大得意之事?”
“当然!”微浓重重点头。
“那你何止惹过宁王,”聂星痕笑着调侃,“九州四国的君王、王后、摄政王、太子、王孙,哪一国的你没惹过?”
微浓愣了一愣,没立刻往下接话。聂星痕以为她是想起了楚璃,正自忖失言,谁料她忽然一拍手,轻声笑道:“你少说一个,还有世子!魏侯世子!”
她真得变了。聂星痕暗自感叹,却是无比欣慰。他故作淡定地喝了口茶,心中仍旧不敢相信,有朝一日自己竟然能与她同桌吃饭,没有生疏,没有猜疑,没有嫌隙,彼此言笑晏晏,她甚至说起了玩笑话。
这令聂星痕头一次觉得,等待还是值得的,尤其这一年多的分离,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难得有如此轻松愉悦的时刻,他真是舍不得打断,索性也放下了筷子,继续笑言:“依我看,你就不该把惊鸿剑送回去。就让宁王多费些力气又如何?等他好不容易打开箱子,却发现什么都没有,故事想必会更加精彩。”
微浓叹了口气:“我这么做是为了原澈。否则宁王费尽心思打开箱子,最后只得到七本兵书,必定会迁怒于他。与其如此,倒不如我主动担了这个恶人之名,好帮他撇清干系。”
听闻此言,聂星痕心里觉得怪怪的,可想起原澈是个断袖,又比微浓年纪小很多,他倒也没怀疑是男女之情,只随口问道:“看来你与原澈相处得不错。”
“怎么?王拓没告诉你吗?”微浓抬眸看他。
聂星痕回忆片刻,才道:“我只听他说,你在黎都之时,原澈时常找你麻烦,但没真正伤害过你。这次你们上山找书,你还救了他一命。”
微浓闻言又笑了:“实话实说,我在魏侯京邸住了快一年,他待我还算不错,就是嘴巴毒了些,我早已习惯了。”
她竟对原澈没有防备?聂星痕不禁蹙眉,提醒她道:“你不能小看原澈,此人年纪虽轻,却是个诡计多端的角色。”
微浓点点头:“生在王室,多少总要有些心计。他虽跋扈,不过本性不坏,也是想争一争王位吧。”
聂星痕没往下接话,不过他对这个评价显然有所保留,不大赞同。
微浓没太留意他的态度,又叹道:“他如今这个状况,很像从前的你。”
“哦?如此说来,你很看好他?”
微浓既然放开了态度,便也直言不讳:“不好说,他的处境虽然像你,但脾性太急,手段还是差你太远。”
“这是夸奖我吗?”聂星痕薄唇勾笑,眉目飞扬,眸光似两道欲射未射的金箭,毫不掩饰浓烈的情感。
微浓垂下眸子不再看他,重新执箸夹菜,没有正面回答:“宁王老了,祁湛不如你。”
原澈差他太远,祁湛不如他,宁王又老了。她言下之意……还是云辰。聂星痕的心思沉了一沉,想听听她会如何评价云辰。
然而微浓却把话题重新扯了回来:“我想问问,原澈他……可以不死吗?”
此时聂星痕已经意识到,微浓把原澈当作了朋友。这么多年以来,她还从来没为哪个外人说过话求过情,如今肯为原澈说话,聂星痕也不忍让她失望。于是他沉默片刻,回道:“我会尽力。”
他没给出准话,但却是句实话。相比之下,微浓更愿意聂星痕做出这样的保证,因为她知道他的承诺如山,既然说到,就一定会尽力。
她其实很想道一声谢,但又觉得太过矫情,酝酿半晌,始终没能说出口,只得重新起了一个话题:“对了,藏书找得如何了?”
“按照你的‘指示’,四十二卷书全部找到,已在返程路上。”聂星痕微有笑意。
微浓却隐隐担忧:“不会被宁国或姜国从中拦截吧?”
“不会,”聂星痕夹了一颗狮子头放到她碗里,胸有成竹地道,“姜国自身难保,宁国行动迟缓,猫眼河已尽在我们掌控之中。”
微浓这才放下心来,踌躇片刻,又问:“你还记得答应我的事吗?”
“记得,十二卷国策。”聂星痕淡淡一笑:“我不会誊抄副本,放心。”
你不会誊抄副本,但你会过目不忘。微浓原本想要说这句话,可终究还是没说出口,只微微点了一下头。
*****
进入十月,聂星痕亲自出马与姜人谈判两次,终于赢得民心,长驱直入渡过猫眼河,与宁军展开正面对抗。
因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