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骥站在沐奕言身旁,将她往后一带,自己的身形顺势往前一挡,立刻护在了沐奕言的身前,来人正好撞在袁骥的身上。
袁骥有心在沐奕言面前卖弄,提气凝神,使出了千斤坠,想要让来人出个小小的丑,却没想到那人下盘稳固,只是微微晃了一下便定住了身形。
沐奕言揉了揉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那人,只见那人穿了一件黑色蟒袍,四爪金龙盘踞在胸前,更衬得他面容冷峻,神情酷然,若是放在平时,沐奕言少不得要多看几眼饱饱眼福,可现在,她却只是倒吸了一口凉气,脱口而出:“煎饼!我的煎饼!”
那人冷漠的目光扫过她,顿时,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闪过一丝讶色,情不自禁地朝着她走了一步:“是你!”
沐奕言的腿一软,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忽然回过神来,这是她的地盘,她怕什么怕?更何况还有袁骥这个能让她横着走的御前侍卫!输人不输阵,她挺起了后背,勉力做出了一副傲然的模样:“大胆!”
袁骥紧跟着后退了一步,挡在沐奕言面前,沉声喝道:“大胆,见了陛下还不快快行礼?”
那人锐利的目光上上下下打量着沐奕言,目光死死地落在沐奕言身上那件龙袍上,眼中神情复杂,半晌,他才朝着沐奕言略一躬身:“臣厉王沐恒衍奉召入宫参见洛太妃,冲撞了陛下,请陛下恕罪。”
沐奕言的脑中轰的一声,差点没晕过去:这个人就是厉王沐恒衍……她和厉王当街抢一个煎饼……她把俞镛之殷殷叮嘱要拉拢的厉王因为一个煎饼给得罪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传来了两声清咳,她好不容易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虚飘飘的没有半分力气:“厉王不必多礼,请起。”
沐恒衍起身,神情冷漠地瞥了袁骥一眼:“陛下那日怎么没带这位侍卫?要不然,臣也不至于那般无礼。”
沐奕言打了个哈哈:“误会,都是误会,来来来,今日朕请厉王去吃煎饼,厉王是要蒸的煮的烤的?今天我们吃个痛快……”
话还没说完,她便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吃煎饼吃个痛快,有你这么拉拢一个王爷的吗?
“臣还有公务在身,不便久留,臣告退。”沐恒衍冷冷地拒绝。
沐奕言还未点头,沐恒衍便微一颔首大步离去,只留下一个笔挺的背影,一旁的袁骥愕然,忍不住道:“陛下,厉王他……太无礼了!”
看来这一阵子她有些流年不利,沐奕言揣着这个念头,忧虑了一个晚上,她虽然无意于皇位和权利,但她想的是如何从这帝位上全身而退,而不是被人硬生生地从这把龙椅上拽下来。
第二天早朝的时候,沐奕言有些萎靡,原本就不喜朝政的她更是有气无力地听着朝臣们启奏,时不时地应上一声。
“……选秀之事,宜早不宜迟,还请陛下尽早下旨充盈后宫,以便诞下皇子,以慰先帝在天之灵。”礼部王尚书出版奏道。
底下立刻响起了数道应和声,沐奕言这才回过神来,吃惊地道:“什么?选秀?”
“是啊,陛下已经一十九了,身边却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成何体统?”
“后宫无主,总归不是长久之计,王尚书你可得替陛下选些个可心的人啊。”
“下官自当尽心尽力,届时还少不得要去烦劳太妃娘娘。”
……
大殿上顿时一片喜气洋洋,几个老臣更是捋着胡子一脸的欣慰,好像看到了大殿上皇子皇女闹成一团似的。
沐奕言激灵了一下,立刻坐正了身子,定定地看着底下的朝臣,脸上慢慢浮上了一层哀伤之色。
朝臣们说笑了几句,见正主儿没有反应,便齐齐朝着沐奕言看了过去,见她这幅表情,都怔住了,一时之间,大殿上鸦雀无声。
“朕……心里难过……”沐奕言的声音有些颤抖,眼中莹光点点,好像下一刻就要失声痛哭似的,“朕想起了父皇……”
朝臣们面面相觑,王尚书硬着头皮道:“陛下,臣等也日夜思念先帝,先帝的音容笑貌,宛如从前,却和臣等天人永隔……”
底下一片唏嘘之声,沐天尧在位时恩威并重,深得朝臣的敬仰,大家都有些伤感起来。
“朕每每思及父皇,都夜不能寐、茶饭不思,朕何德何能,能得父皇垂青,”沐奕言以袖掩面,看起来难过至极。
“只要陛下能遵从先帝遗愿,勤政爱民,先帝在天之灵必然欣慰,也算是陛下的一片孝心。”俞镛之出列奏道,语气淡然。
“俞爱卿说的甚是,这是孝心,也是本分,”沐奕言忽然放下衣袖,双目炯炯有神,一脸的慨然,“除了这个,朕还曾在父皇灵前发下了重誓,要为父皇守孝三年,这三年内,朕不选秀不纳妃,多谢王尚书一片好意,朕心领了。”
“这……这……”王尚书张口结舌,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反驳:从前继任的帝王,都是早有嫔妃,到了沐奕言这个年纪,小皇子都起码有一两个了,礼部也就不必着急,可现在沐奕言后宫嫔妃一个都没有,这样成何体统?要说守孝的话,只要不纳后,不行大礼,便无损于孝道。
可沐奕言抬出先帝,他们还能怎么说?藐视先帝,有亏孝行的大帽子在哪里,谁戴得住啊?
“爱卿们不必太过感动,这都是朕应该做的。”沐奕言按着扶手缓缓地站了起来,略略侧过身,从下面看上去,好像在抹泪一样,旋即,她挤出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