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中有三大隐门,几乎不为世人所知。何为隐门,即隐身之门。‘消息门’虽是其一却还联系着江湖,‘无为盟’虽不显于江湖,却知与契丹韩氏有染,唯独这最后一个隐门,所谓‘我身化佛,无影无踪’,即为‘佛隐宗’,迄今为止,无人可知。但据我之揣测,可能与你岳丈有关,可是也仅仅是揣测而已。”尔朱洞神情自若,似乎在说一件寻常的琐事一般。萧蓝若汗流浃背,颓然地坐回椅中。
萧蓝若心如野草疯长,过往的一切在心头缓缓流过。林府疗伤,巧遇林云素,真的很巧,可林仁肇为什么会留意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还带回自家府中?“残刀断剑”为什么会为了搭救萧小人而那般卖力,而自己却几乎毁了他们的前程?为什么无论江湖中有何大小事,林仁肇总是吩咐自己去打理,而几乎每一件事却又顺风顺水,毫无悬念,水到渠成?“江南大侠”之名,得来的确是太容易了。难道这些都仅仅是巧合吗?还有那些“玄武卫”,明面上隶属于唐国,可怎么看都像是林仁肇的私兵。
“既然没有人知道‘佛隐宗’之事,何以会有‘佛隐宗’之名,‘我身化佛,无影无踪’又是从何而来的?”萧小人歪着脑袋,看看神情古怪的父亲,再看看似乎没事人般的尔朱洞。
“昔年初修道,传我道法的是一位修真异人,‘归元子’就是他所赐之道号。时光荏苒,这一晃,不觉间竟已六十载也!我顶上蓄发。身着缁衣,所修之道皆与众不同,乃释道双修。那一年,是吾一甲子之数,我去了西域梵都,并得获二十三卷释教真经。从大漠归来后,我回到了尔朱川。欲以此地为基布道传教,不无光宗耀祖之念。不知何故,我此举尚未大行其事。却来了一位衣衫褴褛的苦行头陀。”尔朱洞的瞳孔微微一缩,仍是徐徐道来,神情却是愈来愈是黯然。
“汝修佛所为何事?”头陀骨瘦嶙峋,颧骨几乎破皮而出。唯一双眼睛却是湛湛然神光宛然。“吾修佛是为大神通。以能得窥大道,从而证道化仙。”尔朱洞傲然地道。“肉眼、天眼、慧眼、法眼、佛眼是为佛教五眼,神足通、天耳通、天眼通、他心通、宿命通、漏尽智证通是为佛教六神通,五眼六神通惟漏尽智证通为我佛之妙境,乃菩萨依定慧力所示现之六种无碍自在妙用。汝以道家之学而欲证我佛大智神通,岂非虚妄?”头陀目光咄咄、言之凿凿。
“大道三千,非止一途。吾修释道,与尔何干?”尔朱洞嗤之以鼻、不屑地道。“地狱法界、饿鬼法界、畜生法界、阿修罗法界、人法界、天法界、声闻法界、缘觉法界、菩萨法界、佛法界乃我佛六凡四圣十法界。尔今为何界?”头陀并不理会尔朱洞的强词夺理。“这正是吾修佛之因果。”尔朱洞大言不惭地说道。“众生起惑、造业、受报,种因结果。此自然之道也!贫僧侍佛百年有十,堪具天眼、天眼通而已,法界止于人法界,尚未脱凡,更遑论超凡入圣。以尔之修为,竟敢讲经说法,此大谬也!”头陀摇头叹息,一副悲天悯人之相。
“你是何人?所为何来?”尔朱洞忽然警觉道。“我身化佛,无影无踪。所来取经耳!”头陀忽地探出枯柴般的手爪,搭在了尔朱洞的肩头。尔朱洞只觉枯骨入肉,痛彻心扉,浑身上下竟是使不出丝毫的气力,不由大骇。“与其误人误己,不若取而代之。念在尔尚有向佛之心,且贫僧与这‘还元抱一’亦算有些渊源,就不往生与你了。”头陀皮笑肉不笑地“嘿嘿”一笑,却是更显诡异。…
“你们究是何人?”尔朱洞眼见着门外进来五位形似头陀的行脚苦行僧将那二十三卷佛经一卷不剩地装进他们身后的背篓里,不甘地问道。“说与你知又有何妨,难不成这世上真有人知道吗?”头陀仰面萧索地说道。“你还没有告诉我?”尔朱洞见六僧鱼贯而出,声嘶力竭地吼道。“佛隐宗!”头陀不含任何感情的声音远远地传来,竟是已在数里之外。
“那这‘佛隐宗’又关我外公什么事?”萧小人不解地问道。“后来我飘游四方,四处打听这‘佛隐宗’的消息都没有结果。于是,我找上了金陵‘消息门’。”尔朱洞渐渐地恢复常态,淡淡地道。“虽然最终也没能清楚这‘佛隐宗’为何门派,却意外地让我觑破了端倪。那一年,我造访‘消息门’,欲以我的出身及游历之所见相交换,而得到‘佛隐宗’的消息。风残阳的父亲亲自出来见我,身边带着只有十余岁的风残阳,还有一人,却是小人的外公。”萧小人听到此处,不由“啊”的一声。
“其时,小人的外公因‘闽’亡而初入‘南唐’为将,我到来之时,他们正好在一处。当我问及这宗事情的时候,风残阳的父亲茫然不知所谓,风残阳低头苦思,而小人的外公却是不经意地抬头看了我一眼。当时,我并未多想,苦询无果之下,就此隐居巴蜀,潜心修行。但是,当我见到你们之后,忽然间灵光一闪,昔日的一幕竟是历历在目,记忆犹新。若是说这世上还有谁知道‘佛隐宗’之事,那就非小人外公莫属也!”尔朱洞语速渐快,一气道尽,再无停滞。
萧小人长舒一口气,心知这些都只限于归元大仙的猜测而已。萧蓝若也明显的松了一口气,没有确实的凭据加以佐证,妄自断言还为时过早。尔朱洞人老成精,见他父子皆是如释重负一般,也只有暗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