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倾抬头,便见一女子倚在二楼的防护栏杆前。
巧笑嫣然,倾国倾城。
明昭大长公主很美,这是天下人都知道的事情,传闻当年的漠北狼王便是因为这个原因,不惜以大军压境,迫先帝允诺和亲。
齐倾不知道当年的明昭长公主究竟如何的吸引人,可却知道如今的明昭大长公主已然让天下人都不敢欣赏其美。
别说近处亵渎,便是远观也让人退避三舍。
即使是如今的巧笑嫣然,亦是让人心惊胆颤。
齐倾极力地稳住心绪,只是眼角的微颤仍是泄露了心中真实的情绪,“齐氏见过大长公主。”
下跪,行礼。
目光也随之落下。
袖中的双手紧攥。
而压力却仍是扑面而来。
齐倾不是不涉世事的小丫头,更不是没经过风浪,可是在这个女人的面前,却只有低头,唯有谦卑。
明昭的俯视苍生是用无数白骨堆积而成的。
今日她并未穿宫服,而只是简简单单的一身交领襦裙,颜色也是丝毫没有压力的银白色,如瀑的长发并未挽髻,只是挑了鬓边的几缕青丝拉入脑后用丝带束着,论装扮,清新的宛如邻家小妹,论气质,便是无朝堂上的冷厉,却也无法掩盖那周身的尊贵与威压。
便是笑着亦是如此。
人到了某个阶段,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会让人不禁退避,尤恐冒犯之。
明昭倚在围栏前,手卷着一本古籍,笑容和煦,一派悠闲,“不必多礼,起来吧。”
“谢大长公主。”齐倾谢恩,缓缓站起,却并未抬头。
悠悠的声调再度从头顶传来,“这几年本宫一直想着找机会见见你,只是一直没机会,没想到褚相倒是成全了本宫一回。”
事情已然清楚了。
将她召来京城的不是眼前这人,而是褚随之!
“怎么?你不奇怪?”
齐倾合了合眼,缓缓抬头,目光与之对视,沉静而恭敬,“草民只是奉召而来。”
“奉召而来?”明昭笑道,“你是在提醒本宫有人假传本宫的懿旨?”
“草民不敢。”齐倾低头,回道。
明昭继续笑道:“若是本宫没有记错,当年本宫封了你一个七品孺人的诰命,齐氏,你如今自称草民,可是对本宫的封诰不满?又或者觉得朝廷当初给金家的乡男爵位不过是哄着你们玩儿?”
“齐倾不懂宫中规矩,请大长公主恕罪。”齐倾跪下,请罪道。
“齐倾齐倾……”明昭咀嚼着这个名字,仍是笑着,只是说出来的话却是让人背脊一凉,“倾者,倾覆也,齐倾齐倾,你说将来是这大齐的江山倾覆了你,还是你倾覆了这大齐江山?”
齐倾面色一青,抬头看着楼上的女子,仍是那般悠闲的姿态,仿佛只是在开玩笑一般,“回大长公主,齐倾之名不过是因为当初出生之际,屋外下着倾盆大雨,家父便取名为倾。”
没有惊慌,也并未请罪。
明昭眼底闪过了一抹幽光,继续笑道:“是吗?那还真的巧了,你偏偏姓齐,又生于倾盆大雨之日,还取了这般一个名字。”
“臣妇该死。”齐倾低头道。
明昭却笑道:“既然是巧合,何来该死一说?况且本宫也不过是想到了便说说罢了,倾字虽不好,但亦是父母所赐,至于这齐姓,太祖皇帝当年便是打着为天下百姓谋福祉的旗号建立了这大齐皇朝,登基之初便对那些上奏让天下齐姓避国姓而易姓的大臣道,大齐江山在一日,天下齐氏便无需改姓,如今本宫若是拿这事来降罪你,不就是成了大不孝之人?对了,还失信于天下百姓。”
“谢大长公主。”齐倾只是道,脑子飞速运转着,只是却始终摸不清她究竟想干什么。
看着眼前低头谦卑与其他人别无二致的女子,明昭轻拍着手中的古籍,幽幽地叹了口气。
齐倾听的分明。
“听说你想杀本宫?”明昭继续道,没有了笑容,却也没有愠怒,自然,到了这般境界的人,不怒也能自威。
齐倾坚决否认,“齐倾如何敢行此大逆不道之事?”
“是吗?”明昭笑了笑,“你可知道褚相是如何知晓此事的?”
齐倾抬头,却道:“请恕臣妇僭越,臣妇更想知道褚相为何让臣妇进京。”
“你想知道?”明昭看着她,眼底的笑意幽深。
齐倾道:“是。”
“他得罪了我,便想尽法子来赔罪咯。”明昭笑道。
齐倾有种想咬牙的冲动,其他人说出这般话来是可爱,可眼前这随时便可以弄死她的人说……“齐倾不明,还请大长公主明白告知!”
明昭嘴边的笑容更浓,“他知道本宫对你很感兴趣,便将你弄来了。”
答了跟没答差不多。
齐倾问道:“敢问大长公主,齐倾何德何能能让大长公主感兴趣?”
“本宫自走出冷宫,便未曾让人在本宫这里占过便宜。”明昭道,“那些从本宫这里得到东西的毕竟付出更多!而你,是唯一的一个例外。”
齐倾道:“当年之事?”
“若无你,国库必定会更加的充裕。”明昭道。
齐倾道:“那如今,大长公主是要让齐倾付出更多吗?”
“本宫更想让你活着。”明昭道。
齐倾看着她,“臣妇该谢恩吗?”
“本宫也还是没答你的问题吧。”明昭却道,“嗯,为何对你感兴趣?金少夫人,你问出这问题便未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