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过后的三月,金熙迎来了童生试的第三场,过了这一场考试,他便可以得到秀才的功名,也正式在衙门备案,能够参加三年一次的举人考试,待取得举人的功名之后,金熙便能够进京赶考。
考试前的两日,韩磊却找上了齐倾,虽然同在一个屋檐之下,不过两人接触的时间并不多,除了男女有别之外,之前的事情多多少少也有影响。
“韩夫子有何指教?”
韩磊看着眼前的女子,沉默了半晌方才开口:“今日少夫人很忙?”
“不知韩夫子此话是何意?”齐倾反问。
韩磊道:“金熙最近的情绪有些不对。”
“不对?”齐倾皱眉,“是因为两日后的考试?”
“不。”韩磊道,“如果我没有猜错,是因为你。”
齐倾眉头皱的更紧。
“自从年后,少夫人便很忙,忙的连跟金熙吃顿饭的时间都没有是吧。”韩磊继续道。
齐倾看着他,“韩夫子,有话便直说吧。”
“金熙如今的年纪正是情窦初开之时。”韩磊也没有再绕弯子,“相比金少夫人也觉察到了,才会忙的连见面的时间都没有。”
齐倾眸色渐渐转冷,不但是因为韩磊话中的讥讽,更是因为自己的心事被看穿,“韩夫子,这似乎不是你该管的。”
“的确。”韩磊道,“你们夫妻之间的事情我的确不该管,只是这件事已经影响到了金熙两日后的考试!而且,韩某也实在不明白少夫人的回避是何意!以你与金熙的情况,金熙对你动情这是好事,不管这份情能不能维持下去,但这份情也足以维持他对你的敬重,这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除非,你根本就没将金熙当夫君!”
齐倾冷笑:“韩夫子管的似乎越来越宽了!你是我金家重金请来的夫子,便是金熙拜你为师,可也没有权力来干涉我们的生活,更没有资格来质问我!”
“这么说我是没有猜错了?”韩磊却笑道。
齐倾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除夕那夜的事情她虽然告诉自己是多想了,只是这些日子她也的确在有意无意地疏远金熙,“几个月前韩夫子还来斥责我,说我庇护金熙太过,让他对我依赖太深,如今却又来斥责我太过疏远金熙,不知以韩夫子之见,我到底如何才是对金熙最好?”
“你心里清楚!”
“那你心里也清楚!”齐倾道,声音转厉,“金熙的这情窦初开对他来说没有好处!你能找上门来跟我说这事,也很清楚我跟他之间不可能如寻常的夫妻一样过一辈子!如今我砍断他的念想,有错?”
“你的确不适合当一个贤妻良母。”韩磊也没客气,“甚至不适合当任何一个男人的妻子,你不是寻常男人能够驾驭的,便是有这个本事的男人,以金少夫人的性情,又岂会甘于臣服?便是有一段融洽,最后也会夫妻失和,乃至反目成仇!”
齐倾眼底渐渐地燃烧起了两簇火。
“少夫人不用动怒,韩某这并不是在羞辱你,相反,韩某挺佩服少夫人。”韩磊继续道,“少夫人的所作所为堪称女中豪杰,只是,你不适合当妻子也是事实!我虽然没有正式收下金熙当弟子,但却仍是不希望他毁在了这根本就不成熟的情感之中!”
“既然如此,你为何还要来这一趟?”齐倾冷笑。
韩磊道:“少夫人觉得疏远金熙就可以让他熄了这个念头吗?”
齐倾眯起了眼。
“韩某虽然没有经历过什么轰轰烈烈的情爱,但是也曾经年少过。”韩磊继续道,“在金熙这个年纪,越是得不到的便越是想要!你的疏远,非但不能让他从这份迷惑之中走出,反而会越陷越深!”
“迷惑?”
韩磊看着她,神色严肃,没有任何鄙夷之意,“是的,迷惑。”顿了顿,方才继续道,“情窦初开的年纪所产生出来的情感很多事情都不过是一时的迷惑,等时间长了,等他心智真正成熟了,便会明白这所谓的情意不过是一时的迷惑!少夫人之所以疏远他不也是这般认为吗?”
齐倾没有反驳,眼底的怒意却转为了幽暗。
“少夫人。”韩磊语重心长地道,“若是你没有这份心思,便不该让金熙越陷越深,若是你是想与金熙白头偕老,那便更加应当以他的前途为重!韩某不敢保证金熙将来对金少夫人情深义重,但是绝对可以保证他会敬金少夫人一辈子,你金熙发妻的地位永远也不会被动摇!”
齐倾勾起了嘴角,露出了一丝意味不明的笑,“韩夫子也似乎走入了迷障了。”
韩磊皱眉。
“你可以成为金熙的师父,金熙也会敬你如父,可你始终不是金熙的父亲,永远也没有摆布他人生的权力!”齐倾一字一字地道,“我不会允许将来金家的家主被人操控于掌心!”
韩磊眼底泛起了怒意,“你……”
“韩夫子难道觉得我说错了?”齐倾反问。
韩磊无言反驳。
齐倾见状,笑了笑,没有继续下去,“我与金熙之间,我会处理,不过我也希望韩夫子能够摆正自己的位置,否则,便不要怪我翻脸不认人!”说完,起身离开。
“齐氏!”韩磊起身。
齐倾停下脚步转过身,“韩夫子,我对金熙的在乎远胜过你,所以你不必为此担心!”说完,不再多言,转身离去。
这一次,韩磊没有阻拦。
迷障吗?
他也走入了迷障?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