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天亮还早,不过冬日里的早晨总是如此,且柔叫起的声音就轻的让莫嫣然觉得她自己还在做梦。持续了有一会儿她才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只觉得嗓子发干,勉强的咳了一声,“进来。”且柔她们就端了脸盆推门而入,清浅把早就熏好的衣服拎起来伺候莫嫣然穿,疏影在一旁伺候她洗脸漱口。莫嫣然感觉自己还在睡觉,直到擦了两把脸了才有点清醒。
她又咳了下,才开口,“先把那个润喉的药丸子拿来我吞一片。”
“娘娘不如先用点粥再用丸子?”
莫嫣然已经在梳妆台前头坐下来,“不必,时辰估计有些晚了,等去给皇后娘娘请了安再回来用早膳。”
她朝镜子里看了一眼又问,“昨儿你和我说陛下是在忘忧宫歇下的?”
且柔答了声是,就转过来看她的脸色,莫嫣然神色不变,还是如往常一样翻了几个头钗出来,“这淑妃娘娘还真是圣眷在握呢。”她想了想,好像觉得圣眷在握和胜券在握还挺像的,就又说了句,“是圣眷不改呢。”
清浅在后头为她挽发听她这么说也接嘴到,“那可不是,虽说咱们娘娘也是受宠非常,可是那淑妃娘娘这么多年了还不是……”她说着停了下来,看了看周边的人,房里人不多,莫嫣然不喜欢很多人伺候,那些小丫鬟点了灯撤了脸盆就下去了,才轻声接着说,“娘娘,那淑妃娘娘也不曾有嗣,您看陛下还不是宠了她这么多年……”
莫嫣然正闭着眼睛让疏影给她描眉,听到这话忍不住笑了一下,疏影手一抖就画歪了,她也不恼,让疏影重新描,疏影自来安静,这时却也搭话,“娘娘莫笑,清浅虽然跳脱,可这话也是有道理的。”
“嗯嗯,有道理。”莫嫣然不再笑,任她给自己把眉画好,又朝镜子里看了一下才接着说,“可是那淑妃娘娘可是非常不同的。这话你们今天说了也就罢了,我可不想听到第二次。记住了?”
清浅疏影相互看了一眼,“谨遵娘娘教诲。”
莫嫣然站起来,又没有形象的拍了拍手,“好了,且柔带着手炉和我一起去吧。”走到门边清浅为她披上了大氅,又帮她带上了帽子,才问,“主子有什么想吃的吗?奴婢对着小厨房吩咐下去。”
不得不说,自从有了小厨房之后的确方便了不少,至少想吃什么,吩咐下去的药膳什么都可以自己做主也不必惊到旁的人了。只不过在怡和殿立了小厨房的事,虽是沈初寒吩咐的,事后莫嫣然却还是去请示了舒璎,她虽还是颐华宫主殿,不过大家都知道这怡嫔不日就要迁宫,不过就是宫殿还在修的问题。
她虽是比莫嫣然位分高了一些,可也不会不识相到在莫嫣然面前拿乔,只笑盈盈的回她,“本就该如此,这件事还是本宫疏忽了,还好有陛下为妹妹着想,如今妹妹还屈在怡和殿里,本就是委屈了,若还有些别的什么需要的,只管过来找本宫。”说这话的时候她还握着莫嫣然的手。
莫嫣然笑着答了,可是她们都知道不过是客气罢了,凭莫嫣然今时今日的圣宠,虽说还在嫔位上,那规格却是处处朝着昭容位上列着的。沈初寒时时过来,他虽是不注意这些小细节的事,莫嫣然也还是给他先提了个头,他却不以为意,也拍拍她的头,“这些不过是底下的人看你受宠就孝敬你来的,有什么受不起的。受着也就罢了。”
莫嫣然得了陛下的旨意,皇后娘娘本就和她要好,这些事自然不会找她麻烦,倒是目前也不曾有人不长眼撞到她面前来。莫嫣然也乐得自在。
到了永康宫的时候屋子里坐了不少人,她解了大氅坐下来,上头是静充仪,说来也挺有意思的,这静充仪被赐了封号却是一点都不合着她的,总是有说不完的话似的,莫嫣然和她从来不熟悉,不过是晋了嫔位之后才坐到她身边,她就好像和莫嫣然关系多么多么好似的,抓到她就不肯罢休的说个不停。
幸而不多时皇后娘娘就出来了,她问了几个上位的妃子的情况就转过来问莫嫣然,“怡嫔今儿身子还好?”
“谢娘娘关心,臣妾不过是小病小痛罢了。”
皇后却是看了她的穿着,莫嫣然好像是知道她要说什么似得马上接上,“臣妾大氅很厚实,一路过来还捂了手炉的,并不曾冻着。”
皇后才点点头,又说,“怡和殿过来到底是远了些,你的宫殿前几日陛下和本宫说了,说是修的差不多了,等迁过去了,就离得永康宫近了些,你也就在路上少受些苦。”
皇后娘娘向来喜欢怡嫔,这事儿是后宫的人人都知道的。只她们不明白罢了,若是怡嫔果真是皇后娘娘的人,那屡屡节日的时候皇上却是驳了皇后的面子去了怡嫔那里,皇后为何却丝毫不恼。那若是被怡嫔拿了把柄,却又不像,她对怡嫔的关心却是人人都看在眼里的。平日里连穿衣是不是冷到,用膳胃口如何都会问到,先如今却是十分赞同她修宫的事。
哪里有这样的事,不过是个嫔,还攒动了陛下给她修宫。
陆青芜笑了下,“娘娘对怡嫔可真是关心,想是也清楚怡嫔的宫殿吧,前些日子听臣妾底下的丫头说,那怡嫔的新宫倒是有趣的紧。”
这一下却是直接挑破了,谁不知道怡嫔那“不愿住底层”的话,偏偏陛下依了她,她们也就没什么好说的,陆青芜如今这样讲却是直接问皇后,这样不合理的,您却不管,这是什么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