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我没有发达,你是不是立时弃我而去?”喜多多的声音冷然。
书悦磕头,道:“大小姐能发达,诚然是好事,大小姐未发达,书悦更是不会相弃,书悦认定的是大小姐,而非富贵。大小姐极少出门,可每回去镇上,都不忘带点心给书悦,大小姐去了一趟县上,未给自己置办衣物首饰,却为书悦买了一身新衣,此情书悦今生难忘。”
她讲这话,声音坚定,不急不躁,而非诚惶诚恐,急于表白忠心,喜多多盯视她片刻,语调平和道:“你自管做好自己的事,你有挑中的成亲对象,伯娘和我定会为你做主。”
书悦再次磕头,起身去忙活,主仆二人看似与平常无异,各自心里其实均不平静。
想起朱少群说的套种之事,喜多多给书悦交代了一声自己的去向,便去前院找喜三根,想要跟喜三根商量在棉花地里套种小麦的事。
昨天喜三根是跟她一起回喜家庄的。
如今已是初秋时分,这个时节最适合套种的,就是棉花地里套种小麦,喜三根每年都种有棉花,喜多多今年却没有种,崔家倒是种了不少棉花,可崔家的地她还没有买下,她心里急于看到套种的模样,唯今之计,就只有找三叔商量。
刚拐进喜三根家所在胡同,喜多多差点被迎面冲过来的人撞倒,等她看清那人是谁,撞她的人已经出了胡同,喜多多在那人后面问:“婧婧姐姐,你的脚好了么?”
董婧的脚步未做半刻停留,也没有回答喜多多的问题,几乎是小跑着进了她自己家门。
这个胡同里就只有喜三根一家,董婧走得这样匆忙,难不成是跟三叔有关?
莫名其妙的看着董婧将她自家的院门从里面关上,喜多多接着往喜三根家去。
一进喜三根家的院门。就见喜三根黑着一张脸,正在架牛车,喜多多心里觉得怪怪的,问喜三根:“三叔。你怎么了,是谁惹你不高兴了吗?”
喜三根试图强笑,却觉一张脸却僵硬无比,干脆不再在聪慧敏感的侄女面前做这无谓的努力,拉着脸摇摇头,继续架牛车,而后将两把镰刀和一捆麻绳放到牛车上,顿了下,又找了块磨刀石,提了一罐水搁到牛车上。
昨天喜多多家割谷子。是全村第一个开镰的,今天凡是种有谷子的人,也都开了镰,喜四根院里的奴仆,今天为喜三根割谷子。喜三根本来一早起来就要下地,却被董婧给绊住了。
种了几年谷子,喜三根有了经验,谷子杆比麦秸秆粗硬,割谷子比割麦子要费镰刀,割不了多久,镰刀就顿锋不利。所以他每回都会带磨刀石和水,也好随时磨镰刀。
喜多多找了个篮子搁到牛车上,自己也爬上牛车,笑嘻嘻催喜三根出发。
将自己头上的草帽摘下扣在喜多多头上,喜三根回屋又找了一顶草帽,这才驾着牛车出发去地里。
一路上。喜多多给喜三根说起了棉花地套种小麦的事,看到喜三根疑惑的眼神,喜多多尴尬笑道,这是她自己想像的,不知行不行。
本来她想说是从书上看到的。可要是三叔问她要书看,那可就抓瞎了,因为朱少群根本就没有写给她,这让她从哪里去抄。
“三叔,行不行呀,咱试一试好不好?”自己都说完老半天了,眼看着就要到三叔的谷地,三叔只管愣神,该不是没有听进去吧,喜多多使劲摇着喜三根的胳膊问。
喜三根回过神,冲喜多多笑笑,指指天空,做了个下雨的手势,然后是播种的手势。
喜多多猜测:“三叔,你是不是讲,等下了雨再说?”
最近一次下雨,是半个月前,这半个月以来,每天都是大太阳,这样的天气对棉花好,棉花开得快,棉朵也开得大,不会因为淋雨使棉花发霉变色,而且棉绒长,织出来的布属上品,可以卖个好价钱。
可这样的天气对种小麦却不利,种小麦需要土地潮湿,最少也要有点底墒,要是天一直干旱,小麦即使种下去,出芽率也很低,或是干脆全地光板,一棵麦苗也不出。
“三叔,不能浇地么?”喜多多问道。
喜三根摇头,今年下雨不多,喜福河这个时候的水位不高,水车根本就摇不上水来。
“那总不能不种麦子吧,谷子割了,地里也要种麦子呀。”喜多多着急起来。
喜三根笑着摇摇头,冲喜多多伸出一只手,从一到七做着手势,做完,再指指天,做了个下雨的手势。
喜多多撇嘴:“三叔,你是神仙下凡吧,连七天内必会下雨都算得出来?”
迎面走过来的令狐郎中,刚好听到喜多多的话,顺口便替喜三根答了:“多多,不是你三叔是神仙,而是每年到了这个时候,大约都是这几天里下雨。”
“令狐郎中,您这是要出诊吗?”见令狐郎中背着药箱,喜多多问道。
“我是给你伯娘复诊,顺便在你家蹭一顿饭,我想吃美味了。”令狐郎中调侃道。
“哦,那我陪您一起吧,自从伯娘开始吃您给开的药,睡眠比先前好了许多,脾气也比前段时间平和了许多,我出来的时候,伯娘还在睡觉呢。”喜多多跳下车,跟着令狐郎中往村里去。
令狐郎中问起喜多多自己:“到今天为止,多多已吃了三粒血芪,可是有哪里觉得不妥?”
喜多多摇头:“没有哪里不妥呀,反而觉得精神好了许多,我昨晚睡得很晚,今天一早就起来练功,也没有觉得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