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四根给二哥倒第二碗水,边回答三哥的问话:“三嫂的脚扭了,疼得不得了,大嫂要照顾三嫂,多多哭得厉害,我又哄不了,大嫂就让我把多多带到地里给二嫂。”
喜三根嗓门立马提了老高:“不是今天肚子疼,就是明天头晕,要么就是腰痛,这会儿脚又扭了,人家灵狐郎中都说她身子好得很,我看她就是偷懒不想干活。”
灵狐郎中是一个游方郎中,常年在这附近走动,医术高明,药费和诊费要的都不算高,周围村子里的人都喜欢找他看病,只是他没有固定看病的地方,不一定每一次都碰得到他。
“不是不是,三嫂这回是真的脚扭了,灵狐郎中还给上了药,说是两天内不能走动。大嫂也说,三嫂的脚肿的老大,疼的直流汗。”因为跟三哥说话,喜三根一不留神给二哥倒的水太满,怕水洒了,小心翼翼的把碗捧给二哥,这才摇着头跟三哥强调实情。
喜二根一碗水灌下去,见二弟不知道在想什么,开口催他:“你媳妇脚扭了你还不快回去。”
喜三根嘟囔:“我回去能干啥,我又不是郎中。”
喜四根语气有点急:“三哥,你还是回去吧,大嫂一个人又要做饭,又要照顾三嫂,刚才我出来的时候,大嫂差点摔了一跤。”
“啥?真是麻烦,拿个水能把脚给扭了,还带累大嫂差点摔跤。”
冲侄女努努嘴,本来是想逗侄女笑,谁知小小婴孩竟然很不给面子的把头扭到一边,喜三根嘴里骂骂咧咧的,往家的方向走去。
喜家以往在村里的日子算是过得好的,后来遭逢巨变,喜二根的父母和大哥都去世了,大嫂的腿也落下了残疾。那时喜二根三兄弟还小,全靠大嫂一手拉扯长大。张兰是大嫂收留的乞丐,进喜家的时候才六岁,年纪比喜三根还小两岁。
眼见着三兄弟长大了,可大嫂的腿脚也越发不利索,如今已经干不了地里活,只能在家做饭带孩子,间或接点针线活赚钱。喜二根和喜三根相继成亲,大嫂说让他们分出去自己过,可兄弟俩不干,哪有养活大了小叔子,带病的寡嫂自己过的。
张兰皱眉,犹豫道:“要不,我也回去吧,大嫂照顾莺莺,家里总得有个人做饭。”
喜四根不同意:“二嫂,你这会儿回去,三嫂保准找你麻烦。再说二哥也会做饭,没大嫂做的好吃,不过也能吃得下。”
喜二根更舍不得性子绵软的妻子受弟媳妇的气,道:“你别回去,就在树荫底下带多多。”
说着大脸凑到女儿跟前:“来,闺女,爹亲一个。”
张兰一把推开丈夫:“哎哟,闻闻你自己身上,又酸又臭,别把女儿熏着了。”
他这一近一远的动作,喜多多还以为是跟自己玩呢,乐得“咯咯咯”直笑。
张兰生女儿的时候难产,身子一直没有大好。据令狐郎中说,喜多多出生时因在母亲肚子里停留时间过长,造成先天不足,影响到生长发育。而且,张兰奶水不足,孩子又太小,只能喝点面糊糊之类的东西,还不好好喝。已经半岁的孩子,看起来跟人家三四个月大的孩子一样大,人也消瘦得厉害。
又歇息了一会儿,喜四根收拾好水罐,跟着二哥去割麦子,他很少干地里活,自然没有二哥干的爽利,没一会儿腰就累得直不起来,弯腰用镰刀撑着地用手在那里锤腰。
喜多多面貌肖似张兰,因消瘦而显得眼睛过于大,双眼皮,小小婴孩,眼睫毛已很是漂亮,长长的像两排小刷子一样,扑闪扑闪,扇的张兰的心都化成了水。身上穿着白底小红碎花绵绸衣,是家里最贵的衣料,是大嫂做主买的,就为这,弟媳妇跟大嫂闹了一通。
喜多多也盯着自己的娘亲看,张兰朝着她调皮的摇脑袋,小婴孩张开没牙的嘴直乐,小手还扯着自己身上的小衣服,好像要把衣服脱下来一样。其实这是小孩子刚学抓东西,因大脑还未发育完全,自己并不能很好的控制自己的动作而已。
“兰子,你家的麦子还没割完呀,咦?怎么就二根和四根在忙活,三根两口子呢?”
一个粗大的嗓门从身后响起,喜多多被吓得一个激灵,张嘴就哭,声音不大,听起来气虚不足,让人心疼。
“娘,你看你,吓着多多了。”奶声奶气的男娃声音,正是大嗓门的小儿子。
张兰站起身摇晃着女儿,跟来人说话:“翠兰姐,你家的麦子割完了?”
“就那么一点地,昨天就割完了,我来地里看看绿豆,老远看着你坐在这里,就过来了。”
董翠兰放低了嗓门,来到张兰跟前,想用手逗弄喜多多,看看自己满手的土,又把手缩了回去,问想起了刚才的问题:“你家四根没干过啥活都来了,咋不见三根两口子?”
“莺莺扭了脚,二根把三根打发回去了。”张兰不想说起这事,可人家一个劲的问,两家关系又好,她还是回答了。
“扭脚?嘁,还不是想偷懒。”董翠兰撇撇嘴,对于胡莺莺很是不屑。
董翠兰个子较高,属于那种五大三粗的妇女,浓眉大眼,嘴巴也大,一张嘴说话,老远就能听见。张兰站在她跟前,简直就跟个小孩子一样,
眼睛余光看见小儿子在采打碗碗花,董翠兰吩咐:“小武,回去叫你爹和大哥二哥过来,帮你喜家二婶割麦子。”
张兰赶忙推辞:“翠兰姐,不用,董大哥和大武二武他们也忙着呢。”
“小武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