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爷这是半点面子都没有在苏培盛跟前儿给自个儿留。
尔芙心里恼怒,面上却不敢露出分毫。
本就是后母难当,宗人府又是执掌皇族事物的地方,素来瞧她们这些嫁进爱新觉罗氏的女子就如同恶婆婆挑剔媳妇一般,她若是再在探望先福晋留下的嫡子时,面露不满怨愤之色,那就是自找麻烦了。
尔芙就这样坐在马车里胡思乱想着,落后苏培盛半步地赶到了宗人府。
宗人府的宗人令不在衙署,左右宗正在尔芙到的时候露了一面,简单说说情况后,便也不知道去哪里了,只有两位主事跟在她的身边,一路陪着她来到了弘晖禁足所在的静室。
一处黑漆漆的屋子。
宗人府里的静室都是这种没有窗子的黑屋子,偏偏又都是三间阔的大开间,只在前墙角落位置开了一扇窄窄的小门,除了这处进出的房门,唯有后墙一人高位置开的两个小气窗,巴掌高,一尺余宽的长度,镶嵌在那么一大面墙上,瞧着都不如个笔记本的大小呢。
至于说,房间里的摆设就更加简单了。
猛然瞧过去,那就是一间空屋子,唯有紧里面靠墙摆着一张寒酸至极的板床,床头摆放烛台油灯的家具,连张角几都不算,只是一张瘸腿的方凳,除此之外,这屋里便再没有任何一件能称得上是家具的东西了。
而尔芙不知道的是连眼前那张她嫌弃无比的方凳,那都是主事为方便太医给弘晖看诊,特意从前边的屋子搬过来的,要不然就这屋里是连烛台都没有的。
因为所谓静室就是一间专门关人禁闭的黑屋子而已。
尔芙站在墙边位置,瞧着弘晖脸色晦暗地躺在那张瞧着就不舒服得硬板床上,这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起来,虽然他不是自个儿的孩子,但是也就是个勉强才刚刚成年的大孩子啊,本就在外受苦遭罪,好不容易脱身回到府里,还来不及养好身体呢,便又被孤零零地关在这样又阴又冷又简陋的屋子里,不病就怪了。
床边,苏培盛已经让太医替弘晖诊过脉了。
其结果连尔芙都知道是什么忧思在心,郁结于胸,又着了邪风……如此等等,说白了就是又气又委屈、又被关在这种黑漆漆的阴冷房间里,活生生折腾病了,要好起来也容易,只要放松心情,好好调养几日,离开这种不适合养病的环境,也就很快痊愈了。
“如此,奴才就放心了!”不管尔芙这边心情如何,苏培盛是真松了口气。
他一边将早就准备好的红包塞到太医手里,一边让随尔芙过来的医士将弘晖的脉案和从府里带过来的药材交给太医,匆匆忙忙地安排好这些,和尔芙打个招呼,便赶忙回去给四爷报信了。
尔芙则被留在这里暂时照顾弘晖了。
她瞧着空荡荡的屋子,又瞧瞧弘晖身下那张单薄无比的硬板床,示意诗兰将一个红包塞到了领自个儿过来的主事手里,态度温和的拜托道:“虽然是皇上罚弘晖在静室里反省,但是法外有情。
他这会儿正病着,还要麻烦你通融一二。
甭管怎么说,好歹给他寻上两床厚实些的被褥,再备个炭炉什么的,怎么也让他能喝上一口热乎水吧,不然怕是没熬到离开静室的那天呢,身体就彻底垮了!”
主事过来,本就是宗正安排过来配合尔芙照顾弘晖的。
对于尔芙这些要求,他自是不会不理,而且尔芙的要求也不过分,便是传到外面去,其他曾被关在静室里的宗亲也挑不出毛病来,所以他很是干脆地点点头,领着赵德柱就去准备尔芙要的东西去了。
她留在静室,也没有闲着。
尔芙一边安排了诗兰和弘晖的小厮去厨上要热水,一边将房间里的气窗打开透气,这屋子又闷又暗的,实在是不适合养身体,不过眼下就这个条件了,她也没能力改变什么,唯有尽量让弘晖住得舒服些了。
一会儿工夫,去厨上要热水的人,去前院取厚被褥和炭炉的人,便都回来了。
“赵德柱,你们先把炭炉点起来,一个摆在弘晖的脚底下,一个摆在靠近窗边的位置,好好驱驱这房间里的潮气。
诗兰,你先拧个帕子搭在弘晖的额头上,让他降降温。
至于其他人,你们就先把这屋子的地擦擦吧,这屋子里的灰尘太大,也利于弘晖养病,一会儿等屋子里暖和了,再把弘晖身上的衣裳换换,这贴身的衣物就得干干净净地穿着才舒服,被褥也要换换,这褥子太潮了。”
尔芙站在地当间,如同老妈子似的一样样吩咐着,好容易安排好,外面熬药的太医也回来了,他已经将一碗浓浓的药汤熬好了,闻着就泛着一股苦味。
良药苦口,再说府里的医士看过方子,也检查过药材了,确认是一副良药。
她稍显抗拒地退后两步,仿佛这样就能躲开那股萦绕在鼻尖的苦涩味道一般,随口对小厮吩咐道:“趁着药热着,你赶紧给你家主子喂药吧!”
说完,尔芙又往后闪了闪,她就怕这股中药汤的味道,一闻就不舒服。
小厮是四爷刚刚安排到弘晖跟前儿的新人,正是求表现、求露脸的时候,尔芙讨厌这股药味,他却不介意,甚至还主动替弘晖试了药,这才一点点地将药喂给弘晖服用,既是细心,也是个谨慎的人。
安排好弘晖跟前儿的事,尔芙又和太医询问了下弘晖调养身体的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