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晟强自扯了扯唇角,“凰王……真是这世间最好的辩士!”
夏侯云曦唇角弯弯笑开来,“挂着那天下最好的辩士名头大都是诡辩之辈,本王句句真切字字出自本心,自是不敢当这样的名头,天下形势其实梁皇已经清楚明白,本王一两句警醒之言不过是为了梁楚少些血腥罢了。”
赵晟的面色变得十分艰涩,一旁的公孙慈看的不忍,眸光直射向夏侯云曦,“姐姐舌灿莲花说的真好,可是姐姐不要忘了,你现在还在我们的手上,楚皇即便再如何的厉害,姐姐都是楚皇肋下三寸,你猜——”
公孙慈话还未说完夏侯云曦已经笑起来,那略带清泠的笑声打断了她,猛的一滞便再也说不下去,夏侯云曦拿温润如春阳的眼风扫过赵晟,满眸都是信任的道,“本王若是梁皇,与其以一个女人为质换来大梁苟延残喘数年,还不如决然放手成全天下大局,一世英名仁名载入史册千秋万世都是功德,更何况,楚皇不一定能因为本王而投鼠忌器,到时候血染大梁,梁皇只有一个亡国之君的名号罢了,那才真真正正的是一无所有,帝王之路本就孤寒,结局如此,未免太过苍凉。”
夏侯云曦前一世贵胄不可言,这一世所识所见也离不开天家皇权,她太了解皇家帝王路的艰险和孤寂,就算她前面那几千言都未曾打动赵晟,可单单只凭最后一句,赵晟那凝重没有表情的面容终于一动!
夏侯云曦就只低着头喝茶,赵晟似是无奈似是苦楚的摇头一叹,终是站起身来,“让朕想一想——”
赵晟转身欲走,夏侯云曦却又开了口,“称降也需章法,梁皇若是心中明晰未定,本王随时相侯。”
赵晟顿了顿,终是离去。
公孙慈看着赵晟的背影面色黑沉,转过头来看着夏侯云曦不知是恨还是怒,夏侯云曦看向她,“阿慈,你从大燕宫走到这大梁宫,可曾喜欢过这金砖玉瓦之地?”
公孙慈眉心微蹙,眼底的利光终究是一散,夏侯云曦笑笑,放下茶盏站起身来,刚要说话之时便是一阵轻咳,等咳完了看她一眼转身向外走,一边哑着嗓子道,“若还信我,想要他好便听我的吧。”
话音一落又咳起来,殿门大开,公孙慈看到殿外的雪竟有加大之势,再看着夏侯云曦衣衫单薄的背影带着两分懊恼的跺了跺脚,一个眼色递给边上抱着她大红斗篷站着的珠儿,再也不看夏侯云曦一眼追着赵晟跑了过去。
夏侯云曦刚跨出殿门珠儿便送上了那大红的斗篷,按理说这宫中只能有一人能穿着斗篷,夏侯云曦略微犹豫,珠儿却对着她笑了笑,夏侯云曦便不再迟疑的接了过来,珠儿对着她一福,转身自去寻公孙慈去了。
大雪纷纷扬扬的下,触手便生暖,夏侯云曦低头看了看手中的斗篷,眼底露出两分寒光来,“到底还是要用你来使手段了。”
夏侯云曦住的殿阁名叫茱萸阁,回去之后时辰已经不早,因为在凌霄台未曾用膳,这会子便又用了一次膳,吃完之后夏侯云曦就摒退了玉质和玉瑾上了床,其实她一点也不困,但是她必须要睡。
一觉就睡到了夜色渐深的时候,玉质和玉瑾见她醒了,似乎都有些不太赞同,这会子醒了又怎么睡呢,夏侯云曦却是哈欠连天的让她们自去歇着不必管她,二人见夏侯云曦睡意还浓,又见天色实在是晚了,这才退了下去。
待二人走出内室,夏侯云曦立时坐了起来,她眼底冒出两分利光,下床穿好衣裳坐在了窗边的锦榻上,屋内炭火烘烘,夏侯云曦坐在塌边静静的看着那墙角一跳一跳的灯火,面上带着两分凝重。
子时刚过,内室的窗棂之上响起轻轻地敲打声。
夏侯云曦眸光一亮,当即将窗户打了开来,一身黑色禁卫军军服的肖扬站在窗外,正是今日里和夏侯云曦撞上的男子。
夏侯云曦看尽肖扬那黑漆漆的眸子里,微微一笑,“进来吧!”
小心的关上了窗户,肖扬又屏息探了探才放下心来,夏侯云曦坐在榻上看着他,“怎么找来的?”
肖扬面色冷冷的,却还是先上上下下的将夏侯云曦周身扫了一圈才放下心来,而后才回答她的问题,“那天你出了城我就跟了上,可是等我赶到那里的时候就只看到成王……成王中了箭,后来他被燕军带走,我就跟着那一伙人的踪迹一路找了过来,中间丢了几次,后来发现又一路可疑的人马是往梁都来的,我在梁都城内晃了两天没有发现你的踪迹,我便猜想凭你的身份只有这些皇权贵胄对你感兴趣了,所幸就进了宫。”
夏侯云曦只觉得心头微暖,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看着肖扬的眸色都带上了两分动容,肖扬在夏侯云曦无声息的眸光之中有些不自在,却是靠近她一步道,“我已经探好了路,顺利的话马上就能带你出宫。”
夏侯云曦眉心微皱,想了想,“可是万无一失?”
肖扬眸色一暗,“就算是会遇到什么,我也能带你出去!”
夏侯云曦便摇了摇头,“除非万无一失,否则我不想冒险,这宫里只怕是刚刚增强戒备了的,你一个人不顾危险潜伏着已经很是不易,你当下先以自己的安全为要,我留在这里也还有些事情,赵晟已经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