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又一个的青衣侍卫倒在白皑皑的雪崖之上,顾云曦一路探看过去,每一个断气的都是面色发青,打眼一看并没有任何明显的伤痕,可若是仔细探看,在他们的身上都能发现两个流着黑血的小洞。
手腕,脚脖子,抑或是小腿,每一个人都不例外。
夜七眸光微微凝重,“公子,雪莲花乃千年圣药,在它的近旁通常都有灵物守护,看这些死人模样守着这些雪莲花的应该是——银蛇!”
无忧与顾云曦分乘两马,此刻相视一眼,顾云曦寒声道,“已经死了这么多人,也许宋涯已经拿到雪莲花了。”
“银蛇是珍罕的至毒之物,数量却并不多,宋涯绝不会让他的兄弟白死,如果连银蛇都被他解决了,那雪莲花必定在他的手上!”
夜七缓缓接一句,顾云曦的眸光一凝御马向着顶峰攀去,此刻已经到了碧云峰的地界儿,山路难行,更有大雪覆盖,马儿此刻已经极难前进,顾云曦走在最前,此刻只觉得自己的坐骑一矮,整个人差点从马背上栽倒下去,无忧立时飞身而起,将顾云曦从马背上揽了下来。
见此情景众人只好弃马徒步而上,然而越往上,倒在雪原上的死尸越是多,顾云曦前前后后一算,已经不下二十人,其死状大多一样,俱是为银蛇所害。
越往上走顾云曦心中越是着急,雪莲花只生在峰顶最寒冷之处,如果宋涯早就到了那里,她想追也是追不上的了,前次的伤寒刚刚见好,此时她即便是卯足了劲往上走却也是力不从心,夜七看着顾云曦拼命的样子眸光微沉,“公子,高山气薄,不急这一时,当心身子——”
然而顾云曦哪里听得进去,她几乎是手脚并用的攀爬着雪峰,不一会儿整个身形已经不稳,本来本冻得惨白的面容上再次浮出一抹不正常的潮红,她急促的喘着气,微微抬眸只觉得眼前一黑。
无忧一直跟在顾云曦身后一言不发,此刻却是走到顾云曦的身边,将自己的衣袖递了过去,顾云曦诧异的看无忧一眼,他整个人却是眸色森森的盯着她,顾云曦一叹,倾身牵着无忧的衣袖,他在前,她在后,有了他的牵引力,她上山便容易了许多。
眼看着到了峰顶,顾云曦已经喘的不成样子,好似随时会断了呼吸一般,无忧语气淡淡,“顾姑娘竟甘愿这般为德王谋算,连自己的性命也不顾,果真是德王之幸!”
顾云曦一顿,却也不接话,只一个劲儿的向上爬,待顶峰的烈风将她的披风飘飘吹起的时候她才深深出一口气,然而她目之所及只是几具死尸和一片白茫茫,哪里看得见什么雪莲花的影子?
眸中的失望一闪而过,顾云曦看一眼夜七,后者会意当即带着几个兄弟去峰顶四处找寻,不管是谁取走了雪莲花,她至少要知道追寻的方向!
“君以国士待我,我便以国士待君,这个道理难道你不懂么。”
顾云曦带着喘息的话语从寒风之中传到无忧的耳朵里之时他稍有几分怔愣,顾云曦说完却并不停下,此刻的她立于高峰之巅,低眸一看便能俯视山河万千,烈风掀起她的衣袍,她嘴角一勾,“从我决定做他的谋士那一刻起,这个世上我便只以他为尊,只为助他扶摇直上,有朝一日将这山河湖海全部踏于脚下!”
无忧挺直的身子一震,他的眸光落在顾云曦淡薄纤瘦的身量之上,端端上前一步与其并肩而站,“燕京之内盛事繁华,朝堂之上两党相争看的也只是那一个皇位,却不想顾姑娘一个弱女子却早已将天下放在眼里!若姑娘今日之言广而告之,不知道要令多少燕京少年汗颜了——”
微微一顿,无忧感慨的语气瞬间转凉,“可是顾姑娘何以见得德王同你想的一样,天下,他有那个本事么?”
狂风呼啸,带着凌人之势,顾云曦只觉得身边雅然淡薄的男子忽然间变得有些不一样,却又只当他身为楚国人与公孙墨立场不同才说了这怀疑的言语。
她眉头一皱却不去看无忧的眸色,只深吸一口气苍然道,“德王有没有那个本事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在这泱泱大燕,只有他带领百万雄兵边境护国,只有他隐忍蛰伏至今日才举旗上位,也只有他,天之骄子将百姓士兵看在眼里,我并不是识人善断之人,我只是在赌,赌德王有他的野心和抱负,却绝不会为了那至高之位残忍无情——”
无忧的眸子渐深,那浓黑的墨色好似无边无际的深渊,明明风平浪静,却好似有看不见的狂风暴雨酝酿而来,他僵硬的勾起嘴角,“姑娘难道不知道,自古皇权更替都是建立在伏尸万千血流成河之上的么,更何况,姑娘要的不仅仅是皇权这么简单。”
顾云曦微微低喃,“伏尸万千,血流成河么?”
凌人的寒气自顾云曦脚底窜上,她只觉得浑身上下都是骨肉生疼的冷,此刻却是兀自一笑,“现如今的天下诸国分封,战火四起,每一天有多少的部族消失在这篇大陆之上,每一天又有多少无辜的生命在刀光冷箭之下消亡,也只有燕国靠着他的百年的积累维持这表面上的太平盛世罢了。”
“如果一个更繁荣、更强大、全新的天下能终结这样的乱局,即便是真如你所说伏尸万千,血流成河又如何,他做不得的事,自有我替他做,自有旁人替他做!”
无忧瞬时沉默,峰顶的烈风好似在这一刻静止了下来,良久,无忧深深一叹,“只希望,德王能如姑娘所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