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修n闱上无心摆了王景范一道,这件事虽然有不少人知道,但流传并不广泛,至于点中状元之后两人依旧有些隔阂知道的人就更少了――这全部都得益于韩慕雪的堂兄韩宗彦是欧阳修的长n婿,就算有人知道n闱上的事情也会因为王景范与韩氏联姻而将此疑云消散无疑。这对师生之间的隐约矛盾就这样在姻亲关系的笼罩下被“内部消化”了,除了韩家人和一些当事人心中知晓之外,谁也不曾想到两人之间的矛盾直到现在还存在。
也正是因为如此王景范在蔡州的“恶名”才没有在朝中引起多少b澜,否则于其立会不会使用别的办法将王景范调出蔡州也很难说。欧阳修和王景范自然没有意识到两人之间与韩家的姻亲关系如此重要,当然这中间王景范是占了很大的便宜,不然以欧阳修的受宠程度,就算有韩家这棵大树也未必能够挡得住。
“王介甫就是没有如见复一般先整顿吏治,只是匆忙的上书要求治理常州水利,其实从五月到九月四个月的时间里,介甫完全可以将常州吏治理顺,某家曾在信中言及此事,介甫也并没细加详说,可惜……”欧阳修叹了口气说道,他对王景范在蔡州的做法也表示认同,都是做地方官出来的,尽管他没有这方面的名声但并不意味着他没有这个眼力,说起来欧阳修倒是开始欣赏这位与自己心有隔阂的弟子了,即便他的文章并不受自己待见。
王景范摇头说道:“王介甫没有着手整顿吏治是一方面,另外便是常州治水乃是通河运与地方百姓利处并不不是立竿见影,学生治理汝水则是以淤田y之,百姓愚钝眼光浅显,是以要以利y之加以引导,学生今年治理鸿河水之时,蔡州百姓以从汝水淤灌中尝到了甜头,便主动要求出钱请官府淤田。淤灌投入巨大但收益也是巨大,就算瘠田在淤灌之后凭空升值二十倍不是什么问题,这样一来先前的投入就可以一次n赚回还顺便修缮加固堤防,更可以舒缓河道淤塞的麻烦……学生在陛下召对之时已经陈述过淤灌之利,希望朝廷能够重视此事,而数年来年年连续大范围的水患也应当引起朝廷的重视,与其坐视水患肆虐荼毒百姓,不如主动修缮堤防清理淤塞河道……”
欧阳修听后点点头,王景范受皇帝召对的内容并非什么宫廷秘事,前后不过一两天就连自己这个开封府知府都知道其中的具体内容,恐怕连王景范的脚尚未迈出宫en政事堂的诸位相公就已经全部知晓了。嘉佑元年的六塔河决口事件就曾差点引一场政治危管今年文彦博还是黯然离开相位众谏官的全力阻击下贾昌朝还是未能重返相位,但日益严重的水患已经不仅仅是一个简单的政治问题了封府每年都被水淹,莫说住在皇宫中的皇帝心里不痛快,就是连他们这些朝廷重臣家在被泡在水里的时候也痛快不了。
“见复……”欧阳修斟酌了一番自己的言语后说道:“朝廷并非是放任水患肆虐,而是有心无力,自六塔河决口之后,朝廷虽然已经兴修水利予以解决,不过大宋的水患并非只有一处……想必你已知晓某家辞去翰林读学士一职的缘故,朝廷每年财赋不少但a销更是惊人,现在已然入不敷出……”
王景范听后心中一突,朝廷开销巨大入不敷出他知道,不过那是从父亲口中和《全宋词》的人物小传中得知的,而这一次则是从欧阳修这样级别的官员口中亲自得到证实,说明朝廷的财政危机已经开始出狰狞面容。与欧阳修等一众传统官员的想法不同,王景范知道大宋财政恶化在未来的十年中几乎是一个不可逆转的a流,而非短期的事情,更非jn简官员减少推恩便可以解决的。王景范注重“事功”虽是受了父亲的影响,不过若非如此如何能够应付的了七八年后打着“理财”旗号登上大宋政治舞台核心的王安石?
如果说王景范对父亲口中说到的那个“希望与绝望”并存的王安石他心目中还有些模糊的话,那么同是治水王安石在常州的遭遇在他眼中已经不是一个简单的失败所能囊括了――常州治水最初步的工程是要开挖十四条古河道,而王安石是一次n全面开工,动用的役夫估计至少要达到七八万之多,就算地方官吏偷工减料以老弱病残充之,那也是一个极为可观的数字,至少是治理汝水工程人数的四倍,这么大一个工程无功而返所造成的危害,那简单的“劳民伤财”在官员眼中不过是一个描述n词语,而在老百姓身上那可就“天降横祸”也不为过!
王安石治水的失败所引的后果到底有多严重恐怕连他自己都没有觉――他也许正懊恼地方官吏像糊nn一个傻瓜一样上下其手便将他给耍了。而王景范身为地方官却极为重视百姓的生活,在蔡州除了治水之外便开始着手分析朝廷各项法令在州县一级的执行情况,况且蔡州的吏员对他都怕得要死,他若想刨根问底谁还敢藏着掖着?不过好在王景范没有秋后算账的打算,询问底层的吏员无非是想要知道一些朝中法令到了百姓头上之后会有什么反应,这也使得他对底层吏员和官员的一些手法有了更深刻的了解,最后得出的结论便是――若非常州是两浙路这等富庶州,经过这一次治水恐怕非要闹出一些事端不可,最为讽刺的便是地方官吏以老弱病残充当治水役夫在某种程度上还降低了这种危害……
一个常州治水都成了这个样子,而且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