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景范听后虽然脸上还是一副笑呵呵的表情,但实际上他的心底已经冰冷透底。他还想着能够凭借父亲留下来的一些设想来复原未来的一些强力武器,尤其是能够克制契丹和党项的火器。根据父亲的设想和推算,大宋帝国的军事生产部门工匠和所掌握的工艺完全有能力做到这一点,没成想自己马上要接手的是一个泥潭。没有主管官员他可以想象整个军器生产系统是个什么样子,太祖太宗时两个皇帝是戎马皇帝自然对军器生产非常关注,甚至是亲自顾问军器问题,而现在这个局面先暂且不说军器生产中有多少人中饱私囊,可以肯定的是军器生产陷入混乱,至于质量大抵已经不抱有什么希望了。
王景范所得到的也并不全都是糟糕的消息,胄案推官柳襄就曾言胄案辖下的军器制造作坊之多广就眼下的京师而言已经数不胜数——三司的庞大不是停留在口头上,仅仅是隶属于胄案的军器生产一项,京师州郡的兵器作坊怕是没人能够说出一个准确的数值,就连柳襄这样的老三司对此也是一头雾水。唯一清楚的便是京师的南北作坊、东西广备广备攻城作)、万全、弓弩诸多军器作坊,这仅仅还是属于“外廷”,而令柳襄这个胄案半个主管官员而言咬牙切齿的是斩马刀局、御前生活所这样的“内廷”系统除了不归三司管之外,更将属于三司辖下的各个军器作坊中的手艺精湛之辈调迁进入内廷,这使得外廷一日不如一日。
在担任盐铁判官之后,王景范也变得格外勤快起来,准确的说是他前往公所的时间可比在崇文院之时要早得多——以前他都是在未时一点)抵达崇文院,而现在辰时七点)就已经在公所内批阅文卷了。就算三司衙门现在正处于忙碌之时,包拯也要巳时九点)才会迈进三司衙门的门口,相比之下他已经是极为勤快的了——宋祁宴饮过度常常都是三更天还在歌舞欢唱,而宴饮之后他才会点灯修唐书,宋祁不是神人用不着睡觉,他睡得晚自然也就起得晚,京师上层社会而言午时起床已是极为不易,未时不过是他们新的一天生活的开始。
三司机构庞大弊端甚多,加之又是言利部门最是容易受士大夫们的攻击,皇帝要钱,大臣要钱,他们可不管钱是怎么来的,要不到足够的钱财就是三司的错误。在这样一个弊政丛生内忧外患的衙门任职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若是旁人还好说些,状元出身出任盐铁判官最多不过一年便向中书门下发展去了,而王景范却是想要在这有限的时间里做出一些成绩来证明自己。
令王景范欣慰的是他有个独一无二的上司包拯,尽管包拯的严苛使得他的政敌遍天下,但即便是他的对手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已经进入风烛残年依旧辛辣无比的老人是一个真正大公无私之人。包拯对王景范极为器重,这从身为盐铁判官的王景范可以调用甚至干涉户部和度支部的职事便可见一斑。
对于王景范先前所提出的几个迅速增加三司腰包厚度的建议,包拯都是言听计从并且收到了很好的效果——在包拯的命令下,以前欠公库钱帛时间长还不上的小官吏的妻儿都被迅速释放,欠账的官吏都是感恩戴德却又摄于包拯的清正威严,在很短的时间内便将欠款填平。事实也证明欠款的官吏真正还不上钱的只是极少数,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身在什么官位必然有可以捞油水的地方,即便再笨也知道拿公库的钱去放高利贷,数年下来说没有收益那全是自欺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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