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香将柳芳的手反握在自己娇小的掌中,笑道:“娘不必担心,末香会小心的。这么多年来,末香也见识了宅院深深,末香知道如何对应付。只是娘,末香往后不能时时与娘在一起了,娘也要好好照顾自己。”
“真是个懂事的好孩子。”柳芳摸着末香的头,泪光闪闪地说,“你父母在天之灵,知道你这么机灵这么乖,也会瞑目了。”
二人依依不舍地别过,柳芳临行还不忘对末香耳语:“你比一般女孩更加懂这类机理,要好好琢磨琢磨我给你的那本《柳家暗器》,学会了也好防身,今后想不到会有什么事临到你头上的。”
末香一一记在心上,便跟着奴婢们到了新院子去了。
一面铜镜里,是她清秀的脸。她乌黑的秀发插了支李若风无意间送她的那个玉簪子,她伸手抚了抚。簪子上有一颗珍珠,圆润晶莹,她抚摸着,脸上忽然有些红。
“小姐。”门口的锦儿又催了一句。
她已过继给张氏为女儿,张氏规定她每日晨起都要到她面前请安奉茶。她现在身份已不同,是桐家的嫡亲女儿,为了今后的地位,她也只能暂时先忍气吞声。
她被锦儿扶着,给张氏请安奉了茶。张氏歪坐在太师椅上,嘴里不住地嗑着黑瓜子,冷冷地说:“去,给我到院子里看看,那新到的蜀国染布是不是已晾干了。”
“去,给我捶捶脚。”
“去,给我倒杯茶来。”
张氏故意叫她做这做那,借机刁难她。她一一认真做好。
于她眼中,张氏不过是个靠着男人一时激情而上了势的无知女人,头脑简单,根本不是她的对手。小不忍则乱大谋,她要得到她的步步高升的目的便成,其他小事,受点委屈便受点好了。
一一做好后,张氏说:“今后本夫人要去苍远寺还愿。你去院子里备好车马,我等下便与清儿同去。”
楚清怕是要考进士了,张氏平日里喜欢求神拜佛,她应了一声:“是,娘。”
一切布置停当,张氏便与楚清坐上车轿走了。末香自然不能同去,用张氏的话就是,免得沾了晦气。
但是张氏却要末香带着几个家丁,午时过后就去接他们回来。
这年头外面有些乱,强盗很多。可是张氏明明是带着一伙武艺高强的人随行的,末香只是一个弱女子,就是去了也不能做张氏的护花使者。
末香知道,张氏只是变着法儿来玩她,故意让她带着人马,在中午最热最饥最困的时候站在街头挨饿受苦。
虽然明知张氏不会在午时就回来,可是她还是不敢怠慢。她也不带锦儿,也不带绣儿,自己带着一行家丁,准时来到郊外指定地点等候张氏归来。
初秋的太阳有时还是有些毒的,尤其是今日。末香站在郊外,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肚子饿得咕咕叫,还要顶着个火辣辣的太阳,嘴唇发干女热,手心有些发凉。
她有些后悔,为何这样逆来顺受,她完全可以很聪明地婉拒掉的。现在好了,就这样被张氏晾在这里晒太阳,还没东西吃,想着,她那被坚强包裹着的心忽然产生想哭的冲动。
她想柳芳了。这位血缘关系上是她的姑妈,但她从小至大,也只有这位姑妈对她是真心的好。
她舔舔发干的唇,在一个石头上坐了下来。石头很烫,她坐下去又马上站起来,找了个干净的草地坐了下去。
她真的很累了。可是抬头望望苍远寺那边,张氏的影子都没有出现。
这时,忽然从草丛中跳出几个黑影,个个手执利刃,为首的一个身材极高,蒙着黑色面布,手上玩转着尖刀,厉声说:“将值钱的全部留下,不然一个也不要想活着走人!”
众人吓得大惊,瑟缩地挤到一起。末香心跳加快,害怕极了。
“交不交出来?”为首那个人对着末香晃了晃后上的刀,末香吓得连忙将手上的钗子、链子都解下来,交给他。
他粗鲁地接过,扔在自己的袋子中。末香按着心口,让自己镇定下来。
“快,都给我拿出来!”他大喝着,几个黑衣人争相拿着袋子向他们索要财物。
看来这伙人只打财不劫命的。末香定了定神,眼神察看了一下周围,发现方才说要去晒太阳的锦儿没在人群中。
这丫头去哪了?按理说这么大的响声,她不可能没听到。难道她看到了这情景,独自一个躲起来了?
正想着,忽然来了一队官兵,“不许跑!”将这伙强盗围住。
那伙黑衣人反抗了几下,似乎个个功夫都不是很好,为首的那个倒有两下,只是见他的同伙都没跑成,竟然也束手就擒了。
这时,锦儿跑了过来。
“小姐,奴婢一见来了这伙强盗,便偷偷地跑去叫官兵了。小姐你没事吧!”锦儿说。
看来这丫头真够机灵的!“我没事。”末香心里想。
官兵将为首的那个男子踢跪于地,解下了戴于他脸上的面布,一张俊秀的脸露了出来。末香有些发呆,这样俊秀的男孩子,怎么会沧为强盗呢?
凌乱的发,光洁的额头挂下来几绺俏丽的流海,乌黑如星子的眼睛,高高的鼻梁,细长如花瓣的唇,只是脸被晒得有些黑,脸上有几道浅浅的刀痕,给这张年轻的脸加了几分沧桑。
末香呆呆地望着他,感觉他似曾相识,一时又想不清在哪里见过。
“你们这般强盗,上次也是你们罢!总是干些小抢小闹的事!”官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