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青瑜不仅将裕郡王留在宫中,还将与裕郡王一道来请命的明氏宗亲也留在宫中,另辟了几个宫殿,专门留给这几个留在宫中理事的宗亲大臣居住。
但石青瑜也不禁这些人与家中通信,只是宫中盘查更加严密,只能传口信不能传信件,往来物品都要一一盘查。
闵清暂定下赈灾事宜后,就立即到石青瑜面前回报时,就看见往来宫女不断向石青瑜禀报安排王爷大臣居住一事。
石青瑜一见闵清过来,立即清退左右,问道:“何时出发?”
闵清躬身说道:“今夜必须离京。”
石青瑜点头说道:“赈灾耽误不得,你之前整治士族,惹下仇敌诸多。这一离京,路上多加小心,我给你新拨五百禁军,护你安全。我虽说要严惩贪官,但无官不贪,其中分寸你该有所把握。遏制民怨即可,不要杀戮过重。水清则无鱼,若是待他们太过严苛,将来也无人为我办事。”
虽然石青瑜也厌恶那些贪得无厌的官僚,但这些官员,无论出身寒门还是出身士族,无论是靠苦读诗书还是靠巴结逢迎得到官位,他们最终求得还是私利。若是石青瑜将他们的私利盘剥干净,对于官员太过苛刻,那不会有人再继续站在她一边。
无论世间怎么变幻,等级永远存在,下层等级永远要受上层等级的掠夺和欺压,不然人们何必争权夺势,拼命上游呢?
石青瑜要做的不是消除官僚的利益,而是在官僚对百姓的盘剥与百姓生存间维系一种平衡。她更愿意把官僚比作狼,而百姓是被圈养的羊。官僚可以夺得私利,但不能压榨百姓过度,不然即便是圈养的羊也会聚集起来顶死狼群和她。同样若是把狼给饿狠了,那狼吃不到羊肉,同样会转过头来她吞噬。更何况是在如今她手中权势还不稳定的情况下,她更要小心翼翼的维系着这种平衡,既要让羊保证生存,也要让狼活得安稳舒适。
闵清皱了下眉头,回道:“下臣懂得太后意思,不会过于严苛。只是下臣离京后,他们必然会更加逼迫太后,还请太后多加小心。”
石青瑜轻笑道:“哀家知道,闵卿放心。”
闵清抬头看了眼石青瑜的笑脸,又低头咬牙气道:“可惜,哪怕再有一年,太后就可将势力布往各州县,怎会有这样状况发生,还白担此过。”
毕竟石青瑜执政时间太短,虽然将京中权势大半拢在手中,但与州县地方,势力还未布到。
石青瑜轻笑着,把桌上的半盏清茶递给闵清,笑道:“闵卿这一天都未沾水米,先喝口茶吧。今日见你听到南雍扰乱边境时,就知道你已知晓其中内情。我也知道你心中气恼,重活一世,又落入这般困境,我心中也是不甘。但如今多想无益,即便再给我四五年的时间,我也不可能把整个国家上下都清洗干净。上一世,还是闵卿叫我越遇艰险,越不要慌张气恼。闵卿如何不记得了?”
闵清再抬头看了石青瑜一眼,长叹一口气,笑道:“即便都是重生之人,下臣与太后所悟甚远。下臣因前世失败更惧失败,再遇艰险,面上虽不在意,但心中却焦躁难安。太后反倒愈加沉稳坚韧。下臣没有再次择错明主……”
说完,闵清接过石青瑜递给他的半盏清茶,一饮而尽,连茶叶也都嚼烂吞下。闵清满嘴苦涩,头脑却又恢复清明,他跪下对石青瑜端正一拜,低声说道:“请太后保重……”
石青瑜低头笑道:“闵卿不须担心哀家,哀家已将裕郡王等人留在宫中。至少明氏宗亲不会攻击哀家不守妇道,与男子过于亲近一事。如今京中兵政之权都在我手中,但州县是我能力不及之处,闵卿要多加小心。”
之前石青瑜将裕郡王等明氏宗亲留在宫中,虽说是一是为裕郡王养病,二是留着那些明氏宗亲共同商讨赈灾之事。其实目的还是打散对付她的士族与明氏宗亲集团,石青瑜把他们留下,既是变相的作为人质,也是防备有人攻击她的妇德。而明氏宗亲们若是因她的妇德有亏,而夺她听政之权。如今能够站出来与她敌对的明氏宗亲,也差不多都拢在宫中,他们不会自毁名声,来成她的妖后之名。
闵清对石青瑜深深一拜,而后起身离开。
石青瑜眯眼看着闵清的背影,低头将茶盏收上,继续命人妥帖照顾着裕郡王,随后她就到议事殿共同议事。其实大局已定,如今所议论的事不过是些旁支琐事,但石青瑜有意再这些琐事上拖延,借此困住那几个明氏宗亲。
此时六部尚书都已离开,处理各自事务,只留下几个闲官与明氏宗亲议事,那几个闲散官员有意在赈灾一事上夺个功劳,议起事来,比石青瑜更加精细,每次议事不到夜晚子时决不罢休。而那几个明氏宗亲,本就是为赈灾请愿而来,也无法推脱,只能继续留在宫中。
石青瑜逢议事必不迟到推脱,每天不过睡两个时辰,因她立誓与灾民同受疾苦,每天只吃一碗白粥,不过几天的功夫,石青瑜就消瘦下来。
可即便如此,奏请太后辞去听政摄政之职的事还是提了出来,并且是石青瑜亲手提拔上来的一个寒门官员郑易提出。石青瑜免去听政之职一事,虽然被她的亲信官员以她无过失或如今状况不宜免职的原因驳回。但因奏请石青瑜免去听政之职,是由她亲手提拔的官员提出,这给予石青瑜的打击非同小可,他使石青瑜身边的官员也产生了动摇,会让那些官员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