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西伯利亚的寒流不再刺骨,当大地积雪开始消融之时。将军们都集中在锦州参谋部内,对于演习中出现的问题进行检讨,并提出各自的改善意见的时候。军营内却是哭声一片。
标准的三横二竖的背包已经打好,个人用品也已经全部装好。简易的行军床上坐着的三尺大汉却在不停的抹着眼泪。他是甲午之后才参的军,不是为了皇上建军卫国的思想,不是为了驰骋疆场一展男儿本色,更不是为了将来能当上校尉将军光宗耀祖,他参军只有一个很简单的理由――为了每个月三两银子的饷银。
曾经汉族人的发祥地,哺育过汉唐盛世的关中平原。数千年来的耕作早已经使得土地贫瘠,再勤劳的双手也无法在贫瘠的土地上耕作出一家人的幸福。看着年迈的父母他如同乡中大部分年青人一样,毅然背起包袱拜别父母踏上了前住军旅的路途。
军营中的艰苦的,军营中是残酷的。一复一日的训练,雷打不动的操演,每天都只能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营床/ 之上。军法是森严的,军法是没有情面的。他挨过军棍,他关过小黑屋,他的军事成绩在连队中还只是下等。只为了每个月三两银子的饷银能让家人的日过的更好,他强咬着牙坚持了下来。没有上过战场的他不明白什么,为什么要把人往死里折腾,他诅咒过连长、诅咒过营长团长和更高的军官。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这句话他也喊过无数遍。但也只是喊喊而已。“合理的是训练,不合理的是考验。”这句言犹在耳的话听说是皇上发明的,这也曾让他暗自咒骂过皇上:大过年的不让人回家过年。偏偏还要到这冰天雪地里演个屁习呀。
从今天开始终于可以解脱了,演习完成的军队今天就要解散一半的人,也因为成绩一直都在下等的他也在退役之列。消息传来,他看着那些抹着泪水的哭哭啼啼的同营士兵,他心中还曾无限的鄙视过。有这哭的时间还不如想想,用五两退役的谴散费买些什么东西回家才是正经。
今天就是他在军营的最后一天,没有军号的早上他还是一如既往的起床。习惯性的三横二竖打好背包。习惯性的冲去洗漱,当他准备去操场集合,他却突然发现。再也没有习惯中那讨厌的集合声。他厌恶过那如同猪食般的饭菜,但今天军营中的最后一餐是丰盛的,只是他却再也吃不下去。他想起白天还抽他鞭子晚上却还会给他盖被子的连长、他想起那些只会捉弄他却不厌其烦为他讲解训练要领的同营士兵。他想起打他左手心却手把手教他写字的先生,他想起给他治伤大夫冰冷的眼神还有那红着脸给他换药的小娘子护士……
冰天雪地的森林中。他不想拖累连队而完不能任务。让连长放下受伤的他。反正后面收容伤兵的后勤兵很快就会过来。“放屁。这是演习没错,但要上了战场丢下你就只有死路一条。咱们连从来都没丢下一个活着的兄弟。”想着亲自背着他的连长,他突然明白了“兄弟”二字的含义。看着即将离开的熟悉的军营,他才发现,原来他的心早就丢在这里再也找不回来。
“集合――”操场上传来的合令让他习惯的背起背包,一如既往的冲了出去。
“这也许会是你们生命中最后一次集合,这也许会是我们最后一次站在军营里。我只希望,当你们离开后不要忘记在这里学习过的东西。把他带回家乡。教会更多的人……现在,作为你们的连长。给你们下达最后一条命令:就地解散。”
相拥着号啕大哭改变不了分别的事实,分别的最后一刻连长才悄悄说明。原来不是军部丢下他们,不是因为他们成绩差,只是因为太后训政后没有拨付银两给皇家陆军。军部养不起这么多军人,只能裁撤一半的部队。带着“该死的老太婆”的骂声,穿着取走所有标示的军服,在火车的汽笛声中含泪挥别那从未认识却穿着同样衣服的人。
持续一个半月的大清国冬季军演也正式结束的同时,也是部队解散的时刻。从山海关每天进关的十余辆火车带走的是东北大清皇家陆军七个师的近四万的退役士兵。在东北,裁撤最大的是驻守朝鲜的聂士成和刘盛休部,两个师都只能保留一个炮兵团和一个师直属营,但却给他们按照丙级地方驻守部队的要求,按编制各招募一个师的朝鲜人。其它各部都是实打实的裁撤,唯有驻守通辽的第二师不裁一人重新整编,也重新组建一个军部直属骑兵团。在江南,唯有独立炮兵师被完整保留下来,第一师和独立师也只保留三分之一的兵力。
十个师的大清皇家陆军师此次裁撤了超过一半的兵力,这让整个朝廷都大为吃惊。世铎战战兢兢将核实过三遍的消息递到慈禧太后的手里,并一再保证消息的准确性。然而慈禧的眉头却皱的更深的。所有人都认为,皇上要重掌朝权,这十个师将是重中之重。就连德国教官都认为保持一支强大的军事力量,是光绪皇帝重掌大权的基石。然而,皇上为什么要大张旗鼓的裁撤过半的部队?
正月十五夜里扬言要君临天下、要乾纲独断的皇帝,没有了这十个师后,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底气呢?慈禧想不通也没有深想这个问题,因为她要再一次面对一个同样的问题――朝廷的财政。
新年晚宴的收入只留下了三百万两,办完晚宴后结余却不足十万两。其它的二千三百万两只是在帐上走了一圈全部转入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