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铎紧紧地抱着被子精神失常似的喃喃自语,慢慢地安静下来。缓缓地闭上双眼轻声自语:“我要睡觉,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外面的世界会变成一个美丽的新世界。”身体轻微地抽搐着,眼角缓缓地流下一滴泪珠。
张铎迷迷糊糊地躺着,不知过了多久,鼻子却被一只小手捏住了,睁眼看去却是小妹张彤。他这个妹妹自小便聪明伶俐,乖巧可爱。样子又随母亲,远比自己这个父亲样子缩小版好看的多。本应是个极受父母疼爱的,可惜农村多是重男轻女,父亲虽总说姑娘儿子一样。他却知道父母爱自己远远超过小妹。
说来也是奇怪,张铎有时自己都想,自己怎么跟罐儿养的王八似地,越长越抽抽呢?小时侯也是个干净漂亮的小男孩,一张小嘴就会捡好听的说。那成想人越大样子越普通,话也说不上半句,常常把张父气的半死。
小丫头见张铎发呆,晃了晃还捏着鼻子的手说,“哥,你不是被我捏缺氧了?”
张铎一把打掉妹妹的手,没好气地说:“一边玩去,小丫头片子。”
“哼,神气什么!”小丫头皱着鼻子扬着下巴,气鼓鼓地走了。
望着出门的妹妹,张铎不禁笑了笑,鼻子却有些发酸。妹妹小她三岁,自小便与自己亲厚,他也愿意哄着妹妹玩。兄妹俩从小到大,没吵过一次架,小时家里穷,兄妹两人吃一只雪糕,你一口,我一口。如果亲戚给妹妹什么好东西,一定会记得给哥哥留着。张铎闯了什么祸,小丫头从来不会告状,只会为他求情,老爸每次要打自己,巴掌还没落下来,她那边到先哭了。从来不会跟自己抢电视,却常常在自己看电视时给自己洗苹果吃。而自己离家这么些年,却很少再吃苹果了。
这些年在外面混的很不成样子,也是常常是妹妹接济自己,还绞尽脑汁地想法维护兄长那点可怜的尊严。妹妹总打电话给父母说,你们给我哥买个房,没房他怎么找对象,怎么结婚啊?想到这些,张铎觉得好想大哭一场。
外面忽然响起张父跟母亲说话的声音,“我儿子醒了吗?”
“爸,我哥早醒了,赖在床上不起呢!”这种无关紧要的小报告却是小丫头最喜欢打的。
张铎听着想笑,却听张父说,“让他多谁睡会,今天得挺忙呢,你别去搅和你哥。”小丫头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张铎却躺不下去,索性起床穿过衣服。黑西裤,白衬衫,加一双一百多块的皮鞋。那是父亲买给他的第一双皮鞋,前世时他带在身边十几年,不知修过多少次,始终不舍丢弃。收拾之后,总算还有些看头,转身出了屋。
见父母和妹妹都在厨房中忙活,桌上已经摆了几个做好的饭菜。不禁说道:“早上做怎么多干嘛啊?又吃不了多少。
张父转过身道:“那怎么行,今天是你去市一中报道的日子,我儿子这么有出息,可要好好的庆祝下。”
张母笑道:“老张,你可想好了,到底是你儿子还是我儿子?”原来张父为人,好大喜功,是个极要强要脸面的人,不然也不会从结婚时的一穷二白,过到十里八村都称道的乡中富户。
从前张铎每次考了第一,张父便洋洋得意,到处炫耀,我儿子如何如何,喜不自胜。若是成绩不好或闯下什么祸事,便会大骂张母,看你养的败家儿子,你就惯着,惯着,我看你能惯出个什么玩意。其实他比谁都惯着张铎。大家都知道张父的一贯表现,不禁都笑了。
张父毫不介意,一把搂过揉搓着张铎的脑袋,“当然是我儿子,多像我,要不能考上市一中吗!”这回大家笑的更厉害了,原来张父上学时可是顽劣的很,只读到小学六年级。
张铎洗漱过后,饭菜已好。一家人坐到桌上,张父问:“儿子,来一瓶?”同别家大人不让孩子喝酒不同,张父不一样,他酒量不行,总希望儿子能多喝,总是乐呵呵地看儿子喝啤酒。
不等张铎回答,小丫头张彤抢着说道:“我去拿啤酒。”扔下筷子,一溜烟地跑掉了。不多时拎出一瓶哈啤,另一只手中却多了一瓶果汁。
张铎笑着说:“小丫头原来是假公济私啊!”
“帮你拿啤酒还说我,哼!”小丫头不满道
张铎给父亲和自己倒上啤酒,母亲和小妹也倒满果汁,张父举起酒杯说:“今天是儿子到市一中报道的日子,儿子这次真是出息了,两个月的时间,从年级十几名进步到年级第一,中考县里第三,还考上了市一中,以后要继续努力,不许骄傲。争取以后考个好大学,金榜提名,大家干杯!”
父亲的话让张铎想到了很多,许多年后,当他一次次地失败时,他总是禁不住去想,如果当年我中考不那么成功,也许我的人生会是另外一个样子。在这之前,张铎是个勤奋扎实的孩子,可那中考的成功,让他志得意满,他总觉得自己一定是够聪明,从此之后,总是自恃聪明而不肯勤奋,可惜,却再也没有中考的那种幸运了。
罢了,就算是上天赐给我这可怜可恨人的美梦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