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镇国公说鞑子无信,那么为何又和鞑子达成了和议?镇国公大可上奏朝廷,让朝廷也对此有个计议,你这一方面积极和鞑子达成和议,一方面又来说鞑子不可相信,这是何道理?”大学士费宏出声问道。
群臣也很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你宋楠既然看出鞑子不会臣服,必会言而无信,为何朝廷圣旨未到便达成了和议,这不是自己打自己的嘴巴么?
宋楠冷笑一声道:“我若告诉诸位,这和议根本就是一场闹剧,我本就没打算和鞑子议和,不知诸位作何想法。”
群臣大哗,脑子里也如一团乱麻一般理不清头绪,大家都搞不明白宋楠到底要表达的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一场闹剧?双方订立和议,把秃猛可都将长子当做人质抵押给大明,怎么忽然间成了闹剧了?
“宋楠,你到底是何意?”正德也彻底的糊涂了。
宋楠拱手道:“启奏圣上,臣和把秃猛可所达成的和议本就是一纸空文,没有朝廷的许可,臣 岂敢私自擅作决定?臣那么做了便是逾矩不轨,这一点杨首辅已经说的很清楚了,臣再糊涂也不至于越俎代庖私自定下朝廷大计。此事从头到尾都是一场局,在当时情形之下,臣不得不以此来稳住鞑靼人。”
正德皱眉道:“说清楚些。”
宋楠遂将当时的情形详细叙述了一遍,末了道:“臣已经没能赶上援救盐池城的百姓,那时数百妇孺孩童被鞑子劫持,臣若再熟视无睹,枉为大明官员,也辜负了皇上和百姓的信任。臣岂能眼睁睁看着把秃猛可将盐池城的妇孺和孩童屠戮干净?所以臣便邀杨一清大人从固原赶来,利用他甚为三边总制官的身份演了一场戏,跟把秃猛可假意达成和议,救出了数百盐池城的妇孺。整件事就是这样,臣可不知道朝廷下了和议的圣旨,臣也并没有和朝廷不谋而合。”
正德眼睛瞪的溜圆,惊道:“原来竟是如此?你是为了救人?”
宋楠道:“是,此事西北大军诸位将领尽皆知晓,杨一清大人也在堂上,皇上可垂询他问问真假。”
正德的眼睛落在杨一清的身上那个,杨一清缓缓出列道:“皇上,此事属实,臣确实冒充了朝廷钦差身份达成了这个假的和议,请皇上降罪微臣,臣假冒钦差之事理当受到惩处。”
正德摆手道:“假冒钦差之事且不忙。朕只想知道,宋楠你为了数百百姓便肯放走敌酋?这……这……朕不知说什么好了。”
杨廷和冷声道:“镇国公,皇上的疑惑也是我等的疑惑,你既然无意与鞑子言和,便该拿下敌酋才是,怎地为了区区数百妇孺便放走了鞑靼国主,这么做岂非放虎归山么?”
“是啊,真是愚蠢之极,要么双方真心议和息战,要么擒获敌酋为质逼着他订立城下之盟,哪有为了数百妇孺便放走了鞑靼国主和一万多鞑子精兵的道理。这笔交易难道是划算的?简直糊涂。”梁储费宏等纷纷附和道。
宋楠冷冷看着他们,忽然微笑道:“我明白了,诸位内阁大学士和外廷的诸位大人们原来是这么想的,宁愿看着鞑子当面杀光妇孺孩童也是绝不会去救的,我算是明白了,但不知诸位所读的圣贤书中是不是这么教的。下朝之后我倒要命人去街头做个调查,到底是该救还是不该救,是任凭鞑子杀光人质还是想办法先救下百姓然后图之,我们听听百姓是怎么评价的。”
梁储费宏等人登时无语,宋楠的意思是要大肆宣扬他们这些内阁大学士见死不救的言行,这是要搞臭他们。诚然,在这个问题上,站在大的立场上,为了数百妇孺儿童放了把秃猛可逃走是不明智的行为,但百姓们绝对不这么看,百姓们必会认为救人质为先,那是朝廷对百姓重视的一种体现。有时候民意和国家的利益恰恰走在相反的方向上,听起来有些不可思议,但这却是经常发生的事情。
“镇国公,你莫拿这样的话来压人,我等是朝廷重臣,首先考虑的该是大明的利益才是,为了几百人放弃抓获敌酋的机会显然是不明智的,这个道理镇国公显然是懂的。但我们也不能说你做的是错的,毕竟守护大明子民也是朝廷的责任,站在某一立场上,老夫还要钦佩你的行为。不过为了谋得声望罔顾朝廷的利益,就这么放走了敌酋,之前镇国公声泪俱下说及的我大明军民死伤之惨重,那岂不是白死了,反倒让敌酋逃了。”
杨廷和确实有些辩才,抓住的也是宋楠言语之中的软肋所在,既不否定宋楠的行为,显示自己也一样的悲天悯人,但也不忘了站定立场,指出此举的不妥之处。若说别人攻击人都是大刀片子乱砍人的话,杨廷和攻击人就像偷偷拿着小刀子剜肉,一样的致命,却教你难以防备。
宋楠点头道:“杨首辅说的在理,但请搞清楚我的意图再说,我说过放了把秃猛可逃走了吗?我说过此事没有后续了么?我只说假意言和先救下百姓再说,事实上这次回京我便是要奏请皇上恩准我继续带兵北上,我要打到鞑靼国去,将那把秃猛可的人头取来献给皇上。”
群臣再次哗然,人人均想:原来宋楠是抱着这样的目的回京的,他放走把秃猛可为了救下百姓,明显有些妇人之仁,为了弥补这样的错误,他居然要北伐鞑靼国,重新将敌酋擒获。这人若不是有强大的自信,便是有些失心疯了,放走的兔子想抓回来谈何容易。
杨廷和莞尔笑道:“胡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