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安北门,位于皇宫东北侧。宫墙高筑,达十丈有余。威严宏伟,固如金汤。樊国律例明申严禁,凡距皇宫百丈之内不得设立摊铺,不得大声喧哗。除武举、秀选、朝圣之时常人不得于宫门前百丈之内行走。
辰时一刻,华安门前广阔的空地之上,人群逐渐聚拢。片刻后宫门开放,御林军身着铠甲盔衣,手持金枪,列队而出,动作整齐划一,气势十足。
先是御林军,后是亲卫军,两军里三层外三层,犹如金刚铁甲般将宫墙护于身后。
辰时三刻,万人空巷。华安门前人山人海。
苏绚、季姐、梅子立于人群之中。苏绚生平还是第一次经历这种大场面,不由踮起脚,前后左右望了望。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视线所及之处黑压压的全是人,后面竟看不到头。看这架势没有上万也有近七八千,苏绚当即惊讶不已,下意识抓紧季姐的袖子,以免等会散场时被人挤死或者踩死。
季姐像是看出了她的心思,笑道:“莫怕,等会走慢些便是了。”
苏绚点了点头,不过还是揪着她的袖子不放。
辰时四刻,宫墙之上,古钟撞响。太监高声唱道:“陛下驾到——!”
那一时间,全民跪拜。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苏绚也跟着跪下了,念完万岁又偷偷抬眼往高处看。只见高墙之上现出几抹鲜艳的颜色。皇帝一身金黄铠胄,负手立于一众人前,威严尊贵,一显无遗。
好一个英气俊朗的男人!苏绚目光在年轻帝王身上停驻。活在21世纪的苏绚还有点近视,可现在这副身体视力好得出奇,竟能让她看清几十米外的一个人的面貌。真心帅啊……苏绚心中赞道。之前她觉得小哥就长得挺不错的,轮廓分明有致,鼻梁高高挺挺的,眼睛点了墨似的漆黑有神,怎么看都能称得上帅哥一枚。可与眼前这位一比登时就显得……诶。
皇甫麟朗声道:“起身罢。”
太监接着高唱:“起身——!”
百姓站起,纷纷仰头,全场肃静。这回好了,可以光明正大地看了,苏绚庆幸。
皇甫麟的声音威严而充满气势,响彻整个会场。苏绚没仔细辨听,她还有更关心的事情。
苏绚侧过头小声问季姐:“陛下右侧站的可是太后?”
季姐点点头。
太后念过四十,保养得极好,透着股富贵的风韵。苏绚一猜即中,当下有些欣喜。
苏绚又猜:“那太后身旁站的老夫人是?” 那老夫人看模样应该比太后年纪稍长些,面容眉宇间有股淡漠的犀利。
季姐不答。
苏绚又道:“陛□后的可是皇后?”真可惜,挺拔伟岸的皇帝把身后的人挡了个严实,只能隐约看到一身白绒裘衣现出。
季姐:“……”
苏绚又问:“那个穿……”
话说了个开头,只觉周围无数道鄙视的目光射来。
季姐踹了她一脚,道:“闭嘴。等会会与你讲明。”
苏绚讪讪歉笑,不敢再出声。眼睛却滴溜溜地在高墙上扫个不停。帝王左侧均为高大威武,身穿绛红、深蓝、黑金各式武袍,威风凛凛的男子。右侧均是万紫千红,争奇斗艳的美貌佳人。料想应当都是王室贵族。
苏绚的目光在看到右侧最边缘时停了下来。
那处站着的人是施侯颦。施侯颦一身淡红色绣袍,面容精致,却是面无表情地望着正前方。那模样似是在认真倾听帝王的金口玉言,实则早已魂魄出窍,不知去了何处。
苏绚不禁失笑,猜想她多半是被父母赶来的。
会场中爆发出一阵惊雷般的轰声,乌压压的百姓俱是纷纷交头接耳,相互哗笑起来。
这一吓非同小可。
苏绚只觉得这密集的嗡嗡嗡声快要把她的耳膜震裂了。
苏绚捂着耳朵问季姐:“发生何事了?” 这皇帝说了什么让大伙激动成这样!
季姐看样子真想给她一掌,梅子神色哀怨地叹息数声,缓缓道:“陛下言道,霍将军不参与明年秋季的武举了……”
苏绚:“……”
苏绚同情地看着她。
梅子又道:“凭甚连任三届武举状元就不可再比了?!以前从未有过这个理!陛下简直是无理取闹么!”
季姐:“说这话会被杀头的。不过我不会去告密便是了。此举确实可恨!”
梅子:“明年不去给官府建场台了帮忙了。”
季姐道:“我也不去了。”
苏绚同情地看着她俩。
未几,会场中嗡嗡嗡的声音静了。
皇甫麟估摸着时候差不多了,染着笑意的声音再度响起,“孤期许明年再与尔等会面,新年伊始,愿孤千千万万的子民安康乐业,愿吾大樊气运昌盛,功业千秋!”
百姓自发齐齐跪下,朗声诵道:“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愿天庇佑我大樊国泰安康,功在千秋!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百姓山呼万岁,气势磅砣,场面壮观无比。一声声万岁一阵压过一阵,如有撼动天地,直冲云霄之势。苏绚不禁为之动容,在那一刻,她忽地感觉到了心中某种巨大而神奇的力量,那股力量仿佛坚不可摧,仿佛无所不能。她在想,那应该就是传说中的信念。
“这个国家之所以强盛繁荣,在于其民有坚定而团结的信念。”苏绚客观评价道。
天又飘起了雪花,三人行于人潮之中,苏绚竟不觉寒冷。
梅子扭扭怩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