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奏陛下,庄亲王、愉亲王并诸位军机大臣都已到了前殿,请陛下明示。…≦”
尽管已是天黑时分,然则弘晴既是下了紧急召唤的旨意,诸般人等自是无一敢耽搁的,就在弘晴刚用完膳不多久,李德全便已匆匆赶了来,小心翼翼地禀报了一句道。
“嗯。”
弘晴面无表情地轻吭了一声,一伸手,从桌角的托盘上取了块湿白绢,用力地擦了擦脸,缓和了下饭后的困顿,而后便即起了身,大步向前殿行了去。
“皇上驾到!”
前殿中,老十五等人正就紧急态势私下交换着意见,冷不丁听得前殿与后殿的交接处响起了一声尖细的喝道声,自都不敢轻慢了去,忙不迭地按着品阶高下站好了队,恭候着弘晴的到来。
“臣等叩见陛下!”
一阵脚步声响起中,弘晴已在李德全等人的簇拥下,缓步从后殿里转了出来,一见及此,老十五等人自不敢失了礼数,赶忙全都跪倒在地,齐齐大礼参拜不迭。
“免了。”
弘晴缓步行上了前墀,一撩衣袍的下摆,在龙床上端坐了下来,而后环视了下众人,虚抬了下手,声线平和地便叫了起。
“谢陛下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尽管弘晴掩饰得很好,可在场的都是顶儿尖的国之栋梁,自是都能听得出弘晴声线里的阴霾,心头不免都是一沉,但却都不敢带到脸上来,也就只能是规规矩矩地照着朝规谢了天恩。
“尔等退下!”
尽管心火不小,然则弘晴却并未急着言事,而是朝着李德全等人一挥手,声线淡然地吩咐道。
“喳!”
弘晴金口这么一开,李德全等人自不敢稍有迁延,齐齐应了诺,鱼贯着便退出了大殿。
“众爱卿应是都知晓了,中央银行稽查司郎中成荃乔诏查封了工商银行总行,并强行羁押了该行行长康万铭,事至今,已有两日,若是朕所料不差的话,想必山西一省之金融秩序已乱,挤兑之风恐已在漫延,若不早做安排,后果殊难逆料,众爱卿对此有甚看法,且就都说说好了。”
在场的都是弘晴能信得过之人,他自不会有太多的隐瞒,直截了当地便道出了此番紧急议事之主题。
“陛下,臣以为此事必有人在背后主使,若非如此,凭成荃区区一郎中,又岂敢如此狂悖行事,臣提议彻查到底,以厘清真相。”
事关重大,诸军机大臣自是不敢轻易开口言事,然则老十六却是没这么个顾虑,昂然便抢了出来,义愤填膺地提议了一句道。
“嗯,朕已紧急传诏山西巡抚缪成缉拿成荃归案,查是定然要彻查到底的,却不急于一时,而今要紧的是须得保证金融秩序不能乱,尤其是挤兑之风潮必须尽快平息下来,众爱卿对此有甚想法且就说说看好了,朕听着呢。”
老十六这么个提议纯属废话一句,没旁的,出了如此大的事,又怎可能不彻查到底,不过么,弘晴却并未嫌弃老十六的无脑之提议,道理只有一个,那便是老十六乃是他弘晴的铁杆心腹,忠心无二,似这等样人,只可安抚,断不可随意指责。
“陛下,臣以为值此危机将至之关头,确得当机立断,臣提议有三,其一,昭告天下,言明成荃查封工商银行一事乃是擅自妄为,非朝廷之本意,此一条不单须得通过各地官府之告示,还须得在《京师时报》上广而告之;其二,微臣以为挤兑风潮既起,要平息下去,非一日之功,今正值开春不久,各地商贾都亟需用银,想必工商银行那头放贷必多,准备金恐有所不足,一旦不能兑现商户之提现要求,风潮必大起无疑,故,微臣提议朝廷当须得紧急调银,以保证诸银行、钱庄之急用;其三,各地官府亦当紧急动员起来,调集警力、军力,以防事态之失控;若能保证此三条,微臣以为形势当在可控之范围。”
张廷玉往常都是慎言慎行,向来不开头炮,可今儿个却是一反常态,头一个便站了出来,一口气便是一通子长篇大论,此无他,经过了诚德年间的备受冷落之后,张廷玉已然有了不小的危机感,自不愿再被排挤在决策圈外,加之其比其余大臣更早得知情况,也早就想好了应对之道,这会儿不紧着表现上一回,又更待何时。
“衡臣这三条说得都不错,朕看着当是可行,头一条与第三条明儿个便照准了去做,至于第二条么,朕看光靠各地官府的库银恐力有不逮,准备倒是须得准备,然,总归还是须得朝廷另想它法,唔,十五叔,‘八旗商号’处除了正常用度之外,还能挤出多少备用之银两?”
开春之际,正是各省库银最少的时候,再者,各省亏空的情况普遍存在,只是个多与少的问题罢了,真要靠官府调银,也就只能救急而已,远不足以平息可能大起的金融风暴,对此,弘晴心中其实有数得很,自是不敢将希望全寄托在各省库银之上,这便斟酌了下语气,将问题丢给了老十五。
“回陛下的话,若仅是要紧急调寸头,我‘八旗商号’应是能腾出一千三百万两之现银,至于后继,还可再筹划出大体相当之银两以备不时之需。”
老十五掌控“八旗商号”多年,对商号之现状自是心中有数得很,这一听弘晴见问,略一心算,便已给出了个明确的答案。
“嗯,如此应是够用了的,沈爱卿,尔那头的国有投资公司还能调出多少银两?”
“八旗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