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寅毕竟是干过两任两淮盐运使的老手了,此际说起盐务一事来,还真是头头是道,直听得弘晴连连点头不已。
“听曹大人这般解说,本贝勒深受启迪啊,然,本贝勒听闻总商者,亦不过是运商中实力最雄厚者,其余运商皆是挂名在总商之下,所行诸事大体上要受总商之节制,若无总商之纵容,下头的运商怕未必敢胡为罢?”
尽管点头连连,可弘晴显然不甚同意曹寅的见解,只是出于礼貌,并未打断曹寅的话头罢了,直到其说完之后,这才指出了问题的关键之所在。
“这个……,呵呵,晴贝勒所言甚是,只是,只是……”
曹寅本以为弘晴一向不曾接触过盐务,该是对个中道道无甚所知的,却没想到弘晴居然一下子就点中了盐务的关键点,一时间还真不免有些尴尬不已的,支支吾吾了半晌,愣是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曹大人可是有甚难言之隐么?”
弘晴可不相信当过了两任两淮盐运使的曹寅会真对盐务的关键点视而不见,这一见其眼神躲闪,心中自难免有些不快,这便微微一皱眉,不甚客气地追问了一句道。
“也罢,晴贝勒既是一定要问,那下官说便是了,这四大总商中实力最强的便是刘家,其后依次是董、孙、王,其中刘、董两家是姻亲世交,而孙、王两家则一向交好,四大总商之间虽各有地盘,然彼此间之关系却是盘根错节,恩怨难明,牵一发而动全身,倘若晴贝勒一定要动,后果恐难逆料,故,下官窃以为须得慎之再慎,若为交差故,不妨从运商下手为妥。”
曹寅虽算不得清官,可也绝不是贪官,实际上,曹寅在江南一地的官声还是很好的,若不然,其轮番当着江宁织造与两淮盐运使这两大肥缺,真要捞银子的话,早就富可敌国了的,也不致于因亏欠了六十万两白银而险些被逼上了绝路,其之所以一上来不说总商之事,并非其与盐商们有瓜葛,而是实实在在地为弘晴着想,唯恐弘晴少年心性之下,会有盲动之虞,万一要是弘晴因盐务一事陷了进去,一者是曹寅的投资计划要受挫,二来么,他也怕没法向老爷子交待,这才会避重就轻地说上一通,可惜弘晴似乎不怎么愿领这等好意,曹寅无奈之下,也只好隐晦地点破了个中之蹊跷,又为弘晴谋划了一条看起来过得去的办差法门——抓小放大!
“嗯……”
弘晴多精明的个人,自是一听便知曹寅所言的真意之所在,尽管不甚认同,可也没直接出言反驳,仅仅只是不动声色地轻吭了一声,眼中隐隐有精芒在闪动着,显然内心里并不似表面上那般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