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飘荡着血腥味,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毫无声息的尸体,两边依旧被石头堵住,没人出去也没人进来,对于秦可歌而言,这里便是被人为封闭的阿鼻地狱。
不知道晕过去多久,等秦可歌悠悠醒来,睁开眼时却只看到黑漆漆的一片,疼痛感从脚趾涌到头顶,秦可歌却没有一点力气活动身体,浓浓的血腥味呛入秦可歌的鼻子里,呛得她不停在咳嗽,却又是被两个大人压在身下,渐渐地呼吸越来越困难,身体越来越沉重,脑袋也开始有点迷糊。
秦可歌凄然一笑,莫不是侥幸躲过劫匪的砍杀却是闷死于这血腥味下。身边全是已死之人,有她的父亲娘亲以及朝夕相对亲如家人的侍女下人们,一行人高高兴兴地出游转眼却只剩下她一个。
心中的悲怆像是一双手紧紧箍住了她的脖子,秦可歌愤愤地握起拳头,脑里尽是浮现那三人狰狞的面貌和猖狂的大笑,以及家人逐一惨死的画面。
许多年后,秦可歌也想不出到底是一种怎样的执念支持她从血泊中爬起来,她只记得当时的脑海里只有报仇两个字,为了报仇她不惜任何代价。
用尽所有力气推开牢牢护住她的秦氏和童儿,白衣上尽是红红的鲜血,红白交错衬托着秦可歌更是悲凉。秦可歌在原地转了一圈,看到的都是熟悉的面孔,昨日这些人还在与她一道欢喜新生命,今日却是天人相隔,转眼醒来却已是沧海桑田。
秦可歌跪坐在地上,抱着秦氏逐渐冰凉的身子,秦可歌止不住嚎啕大哭,她的爹爹她的娘亲还有腹中还没出生的弟弟。苍白的嘴唇因为水分的流失而干燥开裂,秦可歌边流着眼泪边把秦海善一点一点地拖过来,和秦氏靠在一起。
搂着她的娘亲和爹爹,秦可歌的肩膀止不住颤抖,让年仅七岁的她亲眼目睹父母被砍杀的过程到底是有多么残忍。
天楚带着紫玉宫几名弟子正在返往紫玉宫的路上,本是开阔的道路却忽地被前面的大石阻挡了去路。天楚闻着空中飘散的血腥味,警戒心马上提了起来,对弟子们使了个眼色,纷纷了然地握紧腰间的佩剑,其中一名年纪稍长的弟子走向前,使出紫玉宫的拂柳掌,横亘在道路中间的石头瞬间变得粉末,向四周散去,眼前立马变得灰蒙蒙一片。
天楚紧紧看着灰尘中的那抹矮小身影,等灰尘散去,一行人才得以看清跪在一旁的竟是一个孩子,而在孩子周围竟然都是尸体,尸体中央有个凸起,上面覆盖着还算是新鲜的泥土,整个凸起乍看之下有些像是坟墓,而泥土上还露出了衣裳的一角。
身为武林中人,早已见过不少厮杀争斗,对于鲜血和尸体已是见怪不怪,让天楚惊讶的却是跪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孩子。天楚上上下下把秦可歌打量了一番,只见她双目紧闭,嘴唇干裂,身上的衣服都是泥土和血,再往下看便是血肉模糊的十指。
天楚了然地看了看粗糙的坟墓,再一看秦可歌这番模样,心中便已有了大概,她亲自走了过去,弯□子轻轻握起秦可歌的手腕,两指放在脉门上,一番探脉后,天楚暗暗放下了心,所幸脉搏虽弱总归是气息尚存。
方才天楚把脉时认认真真地看了一遍秦可歌的双手,不仅血肉模糊,指甲和泥土全部混在一起,已然分不出。天楚解开自己的水囊,洒了一些在秦可歌干燥开裂的唇上,秦可歌却无甚反应,若不是刚才把脉了一番,旁人定是以为她已死去。
紫玉宫其他人在四周环视了一圈,毫无意外地除了秦可歌,其他人早已断气,天楚看着自己怀里的孩子,拂袖把前方的石头击个粉碎,抱起秦可歌使出轻功朝前飞去,其他人也不作言语,脚尖轻起,随着天楚的步伐朝前而去。
紫玉宫内,秦可歌静静坐在椅子上,看着窗外一言不发,整个人像是没有灵魂的躯壳,任凭身边的人如何说话始终没有任何反应。天楚信步走来,还没入到房内,自己的大弟子先是退了出来,“师傅。”恭敬地行了礼,紧接着便是对天楚摇摇头。
经过多日的休养,秦可歌身上的大小伤口已经痊愈,一切与普通小孩无甚差别,只是从被天楚抱回来的那天起便是没有再说过一句话。身体的伤害可以痊愈,心灵的伤害却是会相伴一生。
天楚看了秦可歌几眼,果真是视旁人于无物。想起那日遇见秦可歌的光景,被埋在泥土下大约便是她的父母吧,父母死于眼前并且亲手埋葬,非孩童所能承受。天楚忽地觉得后悔当初多管闲事,但恻隐之心人皆有之,想到此不由得叹息一声。
“你家中是否还有亲人?”果然听到亲人二字,秦可歌的身体颤抖了一下,却又马上重新平静下来,如死水一般。“我送你回家可好?”天楚估摸着先送她回家一看,若是家中无一人便重新带回来,万一家中还有存活之辈,便也算是功德圆满了。
但这该如何做,到底还是在于秦可歌是否配合。所幸秦可歌这回总算不让天楚失望,她总算有了反应。虽然鼻子已经红了颜色,眼神却是异常倔强,轻轻地点了点头。
天楚满意地笑了笑,吩咐弟子为她收拾行囊,便先拉着秦可歌的手往外看去。秦可歌看着自己的手腕被这人握在手里,她不知道此处是何地,眼前是何人,本是麻木地看待周遭一切,而如今这人却是带她回家。
秦可歌不知道天楚的用意,也不知道对方是好人抑或是坏人,她已无所谓,她现只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