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身份地位与权力并不完全等同。
郑克明此时落魄,本就没人愿意跟他一起走,于是更显得孤寂苍凉。
有人在经过郑克明身边的时候,有意的大声说话,冷嘲热讽,郑克明装作没听见。
百里兑与张说皱了皱眉。
于他们而言,绝对不会可怜郑克明,更不会因为郑克明落魄时候被人讥讽嘲笑而生出道德上的正义感。
他们皱眉,仅仅是因为,有些人自以为弄清楚了皇帝陛下的意思,殊不知南辕北辙。
自作聪明而不自知,自以为得势而不知道自己其实只是一枚棋子,甚至是连棋子都算不上的一杆随时可以丢弃的枪。
人无自知之明,反而沾沾自喜,才是悲哀。
这不是百里兑与张说以为的秦人应该有的品质,所以他们不高兴。
当然,他们走在最前面,皱眉的动作没人看见。
出宫门的时候,百里兑与张说看见了骑在马上如同雕塑一般的白颜大将军。
“大将军您这是......”
“奉陛下之令办事,大司农莫管,尽可离去。”
百里兑看了一眼脸上布满寒霜的白颜,又若有所思的回头看了一下,然后笑着摇头离开了。
“少府大人等一下,稍后请与某家走一趟。”
刚抬步作势要离开的百里兑停下了脚步,饶有兴趣的看着这幅画面。
白颜有些不满百里兑还留在这儿。只是他刚才说了一遍,百里兑走又不走,便是拂了他的面子。而此时再说,依照百里兑的性子,说不定两人言语上便会交恶。
与养蜂人交恶,是白颜不想见到遇到的。
于是他只是不满,哼了一声。
百里兑怎么可能被白颜哼一声就吓走?于是走了两步,站得远了些,打定主意看戏。
这种极不尊重的行为,让御林军愤怒,然而又无可奈何。
一些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的官员走过,见阵势严肃,早朝上被皇帝痛骂过的张说站在宫门前没有离去,心里不由得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果然,有人看到了早上同样被骂的官员被拦截下来,有几个甚至被除了官府戴上了枷锁。
一些官员向上前打招呼套近乎,被白颜冷眼斜视,于是讪讪的收起已经拱起了的手,在御林军的大声疾呼中不自然的离开。
百里兑没有将这场戏看完,在一些关键人物——当然包括张说被带走之后,他也离开了。
于是这天早上,一共有二十三名官员被御林军带走,其中包括了晋帝倚为臂膀的大秦少府张说,还有......郑克明。
很多“劫后余生”的人奇怪为什么会有郑克明,然而经过一些大佬的点拨之后也似懂非懂的明白了。
当初郑克明保证能为秦国弄到传国玉玺的事情如今已不是秘密。而在四年前,这个保证就成了一个笑话。
大白鱼骑兵数次出动,蜂房更是频繁出手,但最终仍旧是一无所获。
所以很多人都认为,传国玉玺,只不过是郑克明用以自保的借口。
于是多年之前的商队事件,更让人们记恨上了郑克明。
晋国通往西域的商队,经过秦国,那是要交税的!有些甚至是跟秦国官员有联系的,因为郑克明的保证,蜂房进行了几次很彻底的见不得光的行动,结果一无所获。不仅让晋国就此事大做文章,让秦国脸上无光,还让一些秦国贵族损失很多银子。
夺人钱财不啻于杀人父母,于是从那件事之后,就有很多人在明里暗里找郑克明的茬儿。
——他们为什么不怪蜂房?
废话!谁敢将这笔账算在蜂房头上?不说蜂房不是什么人都敢随意招惹的,单是蜂房是皇帝陛下的意志具现,就让人望而生畏。
所以他们将这笔账算在了郑克明头上。
你个该死的晋人叛徒,若不是你妖言惑众蛊惑圣上,怎至于此......
人们记恨郑克明,却不明白郑克明为什么会被带走。稍作点拨的大人物们深谙点到即止之术,没有说破,任由一些人自以为是猜测秦帝此举,是为了平息当年利益受损之人的愤怒。
只是好多年前的事情,放在今天才拿出来,而且这个时机也太......牵强了。
有些人自以为懂了,有些人懂了之后更迷糊了。
几天后,在秦都一座酒楼中,几位大人物齐聚一堂,听曲儿饮酒,说这些不足为外人道的话。
“奚王蠢蠢欲动,陛下心中不安了......”
“区区一个奚王不算什么,大白鱼骑翻手灭之。棘手的是不再内斗的奚人部落。”
“......这必然是晋国捣的鬼。”
“不能肯定,然而老夫在前年之前似乎听小道消息说,貌似与当年的商队事件有关。”
“不是有关,据老夫所知,这就是晋人的一场阴谋。”
“哦?敢请教......”
老人捻着胡须,饮了口酒,说道:“不过是缇骑司策划而已。”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少府大人的神来之笔虽然精妙无双,然而并非无迹可寻。晋人不知道是如何得到了消息,奚人内乱与我秦人有关,更厉害的是,他们知道了奚王的事情。”
“我大秦东进,他晋国必然是最难受的,所以破坏东进大计,便是那时的当务之急。为此,缇骑司想出了一个办法。”
有人问道:“是何办法?”
老人笑道:“那就是——挑动奚王造反!”
众人倒吸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