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我现在灵法不足,境界太低,无法驱动它们,还是留着日后参悟不迟。”陈冲喃喃道,伸手往面前虚空一摄,就将所有从储物环内取出的宝物全数收进其中,这才御剑往土墩部飞回。
这次回村,他只花了不到一顿饭功夫。他在部落外的湖边敛了紫光,悬浮于空中,默默注视着月光下安祥而沉静的小部落。
他在这儿出生、嬉耍、成长,依靠族人和阿母的庇佑,平静地生活了十四年。这里曾经是他的所有牵挂,将来很长一段时间内依然还是他的牵挂。这里凝聚了他所有梦想和原始冲动,缔造了他的过去和现在,促使他能够坚决地义无反顾地走向未知的将来。
现在他就要离开这里,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回到这儿,不禁百感交集,目中含泪。眼睛默默扫过阿母大人、阿莲姐、森林祖母大人的住处,便头也不回地御剑向东方遁去。
但是关于土墩部的记忆和形象,却是无法抹去的。此次回部里,他对土墩部的牵挂,似乎又增添了些许不同于以往的东西。
陈冲并没有直接返回自己的洞府,而是先往阿连部飞遁而去。
离城不远,城门倏然大开,从城内拥出一队数十人的队伍,个个手持火把,抬着用木棍和藤索捆着的十数副担架,每个担架上都坐着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一队人又唱又跳,缓缓往城外行去。
陈冲一看就知道,这是一支送灵坐化的队伍。按族内故老相传的规矩,为了节省食物,族内男女老人到了再也没有体力打猎和干活的时候,就要将他们送往禁地的洞窟内,让他们不饮不食而坐化归天,灵魂复归神灵管辖。而这些被送往禁地的老人,因为灵魂将要得到解脱,也感到幸福无比。这个祭祀活动就叫送灵。
走在送灵队伍前头的,是一位手持骨杖的老年女巫,一路上喃喃地念着祷词。这位女巫只有魂动境界,大约这是她一辈子所能达到的最高境界了。
陈冲在空中瞥了一眼这位老女巫,突然感到一丝悲戚。实际上,修巫之道的艰难,他虽然尚未完全体味到,但修巫境界对寿元的影响他却是知道的。绝大部分的巫士,到死还停留在魂动境界,只能活到二百岁左右,只有极少数巫修才能够进入巫师以上的高阶行列。而越往高阶,修炼就越为艰难,人数所占比例就会越少。
根本没有机会修巫的凡人,只能往炼体方向去努力,成为力士、大力士、勇士、大勇士、英雄、大英雄,即使到了大英雄级别,虽然因体质关系寿命略有增长,但也无法超出正常人类的寿元。
刚才那一丝悲戚只是一闪而过,并没在陈冲心中留下痕迹,他即御剑从这支送灵队伍头顶上一掠而过,进入城内。
城中守卫均是凡人中的炼体士,只警觉地注意地面的情况,却不知天上已有一人偷偷进入城中。
但是当他飞穿越数片广大的石屋区,远远看到风奇广场时,却微微感到奇怪。风奇广场似乎有什么大型祭祀活动,火光冲天,热闹非凡,一阵阵的竹器磬石皮鼓之声传出很远。
还没飞到广场上空,突然下方腾起一黑一灰两团云雾,一忽儿就拦在他前面。云雾中现出一男一女两个人影,都有魂动境界。他们显然是风奇广场的巫修守卫。
“来者何人,竟敢深夜擅闯圣地。”女的是位美貌中年巫修,首先叱道。
满脸横肉的男修本来怒目盯着陈冲,却突然“咦”了一声,脸色变幻了数下,讶异道:“一位未受成人之礼的野人,只有入魂七层境界,却会御剑飞行!你是何人?”
陈冲不知道自己现在变得有多蛮横,一遇不顺心之事就立刻采取对抗之势,被压制在丹田一角的血红邪灵精元就会不由自主地微微跳荡起来,使他性情大变。
现在竟有人胆敢拦住他的去路,腹内的热流又微微窜动起来。他冷冷扫了这两人一眼,淡淡道:“在下乃长枝木长老的记室弟子陈冲,难道你们不认识么?”
“陈冲?”美貌巫修看了一眼男修,有些愕然。“据说长枝木长老是收了个大闹胡瓜村的怪人作徒弟,难道竟是他?”
满脸横肉的男巫修也是一楞,面色明显缓和下来,疑惑地道:“你真是长枝木长老大人的记室弟子?陈冲这名字却是怪得很。”
陈冲依然淡淡地道:“怎么,有什么疑问吗?”
那位美貌女巫立即变幻脸色道:“是长枝木长老大人的弟子,入魂七层就能御剑飞行,却也不奇怪了。陈冲道友,只是你脚下那柄紫色长剑却是奇怪。”
陈冲道:“哦?没什么奇怪的,一件飞行器而已。二位既是圣地夜间守卫,自然知道广场发生什么事情了,竟是如此热闹。”
美貌女巫脸色有些阴晴不定,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言语闪烁地道:“圣地正在处置一名违反族规的女子,道友过去一看便知。道友既是长枝木长老大人的记室弟子,自是用不着再检查了,本巫等即刻告辞。”
说道看了一眼满脸横肉的男巫,双双一敛云雾,即沿原路降落到地面,倏忽消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