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福已经在黑暗森林初遇菜鸟三人组时领教过魔法学院学生们的财大气粗,看金士三的表情,似乎他对于珍贵的魔法卷轴还不如希芙瑞更加重视,好像那只不过是棵能用得上的大白菜而已。就连空间袋这种仅次于空间戒指的珍稀魔法道具,也完全是一副“爷有钱,爷不在乎”的样子。
雷电系犀利的攻击,加上土系卷轴完美的防护,除了在外人眼里颇有些盲目乐观的唐福以及知道格雷泽根底的研究所学员之外,其他人似乎都有些不忍目睹接下来研究所一方几乎注定的失败下场。
但是格雷泽的反应却让这些人摸不着头脑。飞奔的格雷泽突然在金士三隐身的那片树林前面停下了脚步,让所有观众的心都吊到了嗓子眼上,这倒底什么情况?
格雷泽以极缓慢的速度沿着树林转了一圈,随即选择了一棵靠近边缘、不大起眼的苦欗树,站在了树前。
苦欗树树皮暗褐色,有长长的纵形裂纹,成年的老枝呈现紫色。这种树生长在旷野或路旁,疏影城也有人把它栽培在屋前房后。
主要是因为苦欗树很好养活,在湿润的沃土上生长迅速,对土壤的要求的极为宽松,是平原和丘陵地区大片森林的主力树种。这种树还有一个特点,其花、叶、果实、根皮均可入药,而且有很强的毒性。
因为背对着台下,几乎没人能看见格雷泽在做些什么。前排的人还能看到格雷泽双手一直在以极慢的频率在苦欗树上划动着,远一些的人压根以为他站在那里原地不动。好在没过多久,谜底就揭晓了。
格雷泽将手中从苦欗树上掏出来的一大块树干给悄悄放在了地面上,接着继续刚才的动作。观众这才恍悟,原来格雷泽也在做着跟金士三同样的打算,准备伏击敌人。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苦欗树被格雷泽掏出了一个人形的树洞。随后格雷泽将废弃的树干在稍远些的地方挖坑掩埋,留下了一些完整的树皮贴到自己身上,这样从远处看去,他与苦欗树浑然一体,难分彼此。
如果对这棵苦欗树不熟悉的人,即使走到很近的地方可能都无法发现异常。只是金士三埋伏的目的在于攻击,柯仕仁这样隐藏自己又是为了什么呢?刺杀吗?问题是他连金士三在哪儿都不知道吧!
不提台下学生们面面相觑大惑不解,台上的战场却陷入了诡异的静谧。
隔着一片小小的树林,两个人一个在这一边,另一个在那一边,如果是一男一女,大概很有些缠绵悱恻的意味,只是两个傻大黑粗的大老爷们如此作为,实在让人看得直起鸡皮疙瘩。
安静的氛围一直持续着。台下有人已经不自觉地打起了哈欠,更多的人相互之间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直到台下真的有人睡着的时候,战场上的双方还是在各自的位置隐藏着,对峙着。一个像潜伏在阴影中的猎豹,随时等着给对手致命一击。另一个则干脆如暗夜里的幽魂,安静等待着自己的目标。
唐福的面色倒是凝重了一点,他也没有想到金士三这种养尊处优的公子哥真的有让人尊敬的一面,至少今天他所表现出来的耐心已经足以赢得格雷泽的欣赏了。
只是这种耐心毕竟是训练出来的结果,远远不能和那种经历过血腥教训的真正战士相比。
比起渐渐有些躁动不安的金士三,格雷泽就像一棵真正的树,不言不动,似乎连呼吸和体温都已经消失了,即使前排的人努力睁大眼睛去看,也要非常用力才能发现他存在的蛛丝马迹,稍微疏忽一点,就发现他消失在了自己的眼睛中。
这场对决,想必很快就会有结果了。
金士三一开始是蹲在石柱后面的,后来时间久了,慢慢地就趴到了地上。
黄褐色的灰尘和白色的石屑粉末弄脏了他那身漂亮的青sè_mó法袍,更糟糕的是长时间的埋伏让他的头发里布满了尘土,结成了一小缕一小缕混杂的结块,让他难受极了。让这一切赶紧过去吧。该死的。该死的战斗。该死的格雷泽。如果能在书房那张铺了黑熊皮的雷击木躺椅上小憩片刻,再来上一杯用冰镇过的、十年以上年份的格瑞普酒……
他站起来,右手抓着土系魔法卷轴,左手扶着石柱,喘息声像是一个破了的风箱。
台下的人都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死死地盯着他的每一个动作,他大概也从未想过会以这样的形象出现在别人的目光中,唐福在作说明的时候很阴险地压根没有提到这一段。金士三犹疑了一会儿。他觉得自己从进入战场以来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没有出错,但为什么会是这种结果呢?
他甚至都在怀疑格雷泽是不是压根没有进入战场,所谓挑战研究所从头到尾都是一个精心编织的阴谋,只是为了让他像小丑一样在这个讲台上蹦跶。随即他又否认了这一点,他虽然自视颇高,却清楚地知道自己跟一个大魔法师之间的距离到底有多远。唐福会为了让他出丑而费这么多的功夫?
不可能。他自己也这么理所当然地认为。那么只有一个可能了。格雷泽跟他一样,选择了某个地方准备打伏击。
金士三的犹疑正来自于此。
他并不笨,甚至在同类之中算得上是很聪明的人,但他的经历决定了他不可能有破釜沉舟的勇气,和那种死磕到底的决心。
因此犹豫了一会儿,他又开始行动了。他将魔法卷轴塞回了空间袋中,这种中阶卷轴在使用时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