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沈蕴卿落地的时候,门口已经呼啦啦的挤进了一堆侍卫,陆承霭不舍的将她从自己的怀中放开,才道:“为什么不杀了他?”
沈蕴卿看着痛苦的抱着两只胳膊的张左,眉头紧蹙,道:“来人,把他带过来。”
“是。”侍卫们动作利落的架起张左,将他拖到沈蕴卿的面前。
沈蕴卿直直的盯着他痛苦的脸,嘴角含着罂粟的笑容:“方景惟,你还能装到什么时候?”
此话一出,众人变色。
那张左先是惊讶的忘记了疼痛,接着低头竟然笑了起来:“沈蕴卿啊,沈蕴卿,你果然是聪明无比,败在你手中我也心服口服了。”
陆承霭听到这里,已经明白过来,上前一伸手,将方景惟外面罩着的那张人皮面具给撕了下来。
露出的面目赫然是方景惟。
众将士目瞪口呆的看着,原来那天被陆承霭杀死的并不是真正的方景惟,而是一个替身罢了。
沈蕴卿冷笑道:“是你的破绽太多了。”
“嗯?”方景惟似乎不服。
沈蕴卿看了眼,被陆承霭仍在地上的人皮面具道:“你的容貌可以改变,甚至声音你也刻意的学过,但你的眼睛骗不了我,这是其一。其二,张左长胡子,我见过他让士兵给他刮胡须,请问一个长胡须的人,被关在这里一天一夜,他的下巴会如此的干净,连点胡渣也没有吗?其三,张左是嘉和国的将领,就是投靠你,他也是有妻子儿女的人,会不顾一切的逃跑?其四,你最后的那句话提醒了我,失败与成功都要留后路,你正是这样的人!”
方景惟一边听一边脸色慢慢变成了土黄色,到最后只得道:“你的聪明原来是这样的。可惜啊,可惜……”
陆承霭看不过去:“可惜什么?”
方景惟见是他,寂寞一笑:“可惜,她不是我的女人。”
陆承霭嗤道:“胳膊都废掉了,还在异想天开!”
“你以为我是异想天开吗?你就能拥有她吗?姓宋的,你不要高兴的太早!我诅咒她这一生都不会遇到良人!”
“够了,将他压下去,看管起来,没有公主的命令谁都不能接近他。”陆承霭的狭眸微眯,挥手打断了方景惟的话。
月上柳梢头,夜风习习。沈蕴卿一直默不作声的缓缓走在黑湖县的街道上,任凭风过而无动于衷。
陆承霭与她同行,良久才道:“方景惟的话你不要太在意。”
沈蕴卿轻轻的一笑,如天幕上初生的月牙儿,模糊且朦胧:“我有什么好在意的,不过是人欲求不满的话罢了。”
“那就好,我是怕你多想。”陆承霭的狭眸微微的侧着,仿佛想从她的脸上读懂些什么,却没有看到任何的情绪。
“没有多想,我这辈子本就不打算嫁人,深宫中沉浸的我,谁会愿意要。良人与我没有什么关系的。”
陆承霭神色一僵:“你不要这样说,会有人愿意的。”
沈蕴卿轻轻的踢动脚下的石子,看着它滚了很远,仿佛到了天际,才收回目光道:“不是别人愿不愿意,是我自己不愿意罢了。”
“你?”陆承霭越发的疑惑:“你是个好女孩儿,聪明而端庄,怎么会没有人要你呢?你不要想太多。”
沈蕴卿见他想歪了,只以为自己这样说,是生怕没有人要,才来安慰,也不多做解释,只道:“我打算明天就班师回朝,出来这么久,很是记挂母后与弟弟。”
“好,既然你想早日回去,那等下我回去安排,明天一早就出发。只是,沈耀鸿,你打算怎么处理?”
“暂时先管着吧,等到了京城在放他出来,省得他知道了方景惟在我们手中,再生出什么事端。”沈蕴卿低低的叹口气,仰头看着蓝黑的夜空上,布满星辰,像是宫中哪个宫女不小心打翻了珍珠盒子,洒落的满地都是。
陆承霭也默默的抬头,看着天空上那些明亮的星子,仿佛是旁边沈蕴卿的眼睛,一闪闪的透出一种摄入人心的光芒。
这次结束后,他又该回家一趟了,母后都派人送了很多次信来催了。
不过……只要不是让他娶亲就好。
两个人各自怀着各自的心事,都默默无语,连什么时候走回到的住所都不知道,只是在抬头的时候,都笑了,原来两个人已经站在了黑湖县的衙门口了。
而远处也正由一对儿人儿说笑着走来,不用想,也知道是陈桐文与宁炽。
沈蕴卿眨着眼睛,与陆承霭对视,心中向着,或者这次回去,就该成全这对一双人。
十日后,当太阳带着笑颜再次爬上天空的时候,沈蕴卿带着大部队凯旋而归。
全城轰动,举国欢庆,嘉和帝再一次站在城楼上迎接他的儿子与女儿,庆祝她们这次的胜利。
当沈耀鸿被人洗漱完毕,换上盔甲,放出来的时候,整个部队已经迈进了京城。听着周围人的欢呼,与各种崇拜的笑脸,沈耀鸿觉得自己真的是失败透顶了。
因为这一切,看似是在欢迎这个凯旋而归的大将军,其实在欢迎与他同去的沈蕴卿。
特别是当他一眼看到后面囚车上坐着的方景惟,脑袋顿时炸了开来,他怎么不死了呢?偏偏被沈蕴卿活捉了回来。
如果,他再交代些什么,自己岂不是彻底的完了。越想越觉得可怕,连嘉和帝下了城楼,眼看就到面前都没有听到,直到身后的侍卫提醒,才发现,嘉和帝就站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而自己还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