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沐阳笑了笑,表示自己并不介意。
朱慧珍顿了顿,然后又继续说:“我们家老头子走的早,阿红很早就辍学在家帮忙干活了,后来好不容易看好了一门亲事,不想过门前男方家出了事故,你或许不知道,我们乡下很封建,觉得女方在还没有嫁过去之前男方就去了,这证明女方克夫,可怜我家老头子早就不在了就是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而且啊私底下也有很多人把我家老头子的死怪在了阿红身上,那之后别说看亲,就是亲朋好友对我们也是敬而远之。
我这个老太婆力气不如年轻人,那时候家里所有的重活都是阿红抢着干,我知道她是怕被人看不起,怕被人说家里没有男人就什么也干不了。有一次闹干旱,流动水源有限,所以每户人家都是轮流着来,等轮到我们的时候,田还没浇满就被人堵住了,阿红为了这件事差点没和对方打起来,好在后来她大伯出面才让我们不至于颗粒无收,阿红一直以为对这件事我毫不知情,可实际上村子就那么大,什么事能不知道呢?她啊,就是喜欢逞强,无论做不做得到,任何事都要尝试着务必能做到,即时结果并不是很理想。
直到阿红被检查出来有身孕,本想男方家里会顾忌到阿红为他们家带来延续的生命可以认回孩子,可谁知道对方不仅不认阿红肚子里的孩子,更是连什么难听的话都说出来了。”
说到这里,朱慧珍听住了,红着眼眶,显然这件事让她一直都不能释怀。
李沐阳是什么人?那些朱慧珍没说出口的话,不用猜他也能想象到,同时对凌红也更加心疼起来,他甚至不难想象在农村一个未婚的女人会遭遇到怎样的口舌是非,凌红是怎么走下来的呢?
“再后来,我想你也应该能猜到,为了能够让孩子顺利出生,我没少在阿红身上花心血,偏偏刚开始那段时候她孕吐的厉害,吃什么都吐,生生瘦了好几斤,她想吃枇杷,别说那时候季节不对,我们家又没种,实在拿不出来,没办法我只能去山上给她摘些野莓才稍稍好转。t/
那时候我们家本身就山穷水尽,除了米和自家种的一些时令蔬菜就再也找不到任何一点荤腥,我只好去河里面捕捞,运气好的时候能捕捞一两条斤两重的鲫鱼,或许是因为阿红自己也知道孩子需要进补,所以才会勉强喝一些,多的就说什么也不喝了,只管往我跟前推。
直到小虎出生,人家姑娘坐月子都是婆婆娘家的好生伺候,我们却没有那个条件,都说坐月子至少要养一个月,否则容易留下后遗症,阿红不到半个月就开始帮忙干活了,因为生小虎的时候正好是过年,虽然对我们家来说过不过年都没什么区别,别人家的热闹我们永远都只能看着,阿红深知这个道理,所以没做完月子就开始拼命干活。
我不止一次问,家里虽然没什么大鱼大肉,没什么山珍海味,但也绝对饿不死,就问她为什么要那么拼?难道真的一点都不为自己的身体着想吗?你猜她怎么说?”
说到这里,朱慧珍不仅仅是红了眼眶,泪水也早已在眼里泛滥,好在李沐阳体贴的第一时间送上纸巾。
怎么说?
李沐阳觉得以凌红那种性格来说,除了和家人相关,他实在想不出其他什么理由。
然而,朱慧珍的话恰好证实了他的猜测,她说:“她说她不是废人,生完孩子又不是不能干活,应该说恰好相反,生完孩子她才能干活,为了生孩子她已经休息了那么久,若再休息,他们一家人吃什么?有米的确不至于饿死,天天吃也会腻,小虎也需要营养,她如果不去拼的话,谁来将他养大?又有谁来养活一家人?”
李沐阳沉默着,他觉得自己能够理解凌红那样的心情,换做是他的话或许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只是让李沐阳没有想到的是,凌红过去的生活竟然是那样的凄苦,他们一家人甚至没有得到任何人的帮助,时至今日,凌红却能将自己的家人接到了身边,李沐阳毫不怀疑这都是凌红辛劳付出后才换来的。
说起来,李沐阳也有些觉得疑惑的地方,那就是农村虽然迷信,但相对而言也应该相当团结才对,怎么就没有人伸出援手帮他们一把?一个只有这孤儿寡母和一个劳动力不是很大的长辈,这个家甚至没有一个可以成为依靠的‘大树’。因为生长的环境不同,李沐阳实在无法理解那种把男人当做家里彻彻底底的顶梁柱的看法,难道女人就不行吗?好比凌红,李沐阳觉得如今的凌红是许多男人都无法相提并论的,何况是农村?李沐阳想,就算是在凌红他们的家乡,想必也额米有一个能像凌红这样勇于拼搏的人吧?从这点来看,凌红完全不比任何一个男人要弱。
“阿阳,我告诉你这些不是希望你可怜我们,我只是想让你帮帮她,帮帮阿红,不是在工作上,而是作为一个朋友,在她烦恼的时候能够抛开烦恼,我和小虎并不是她的累赘,她做任何事都可以按照自己的心意去走就好。”
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李沐阳知道,朱慧珍是真的,真心实意的为凌红着想。
“我很肯定,阿红只有在你面前才会说心里话,我不问你她到底和你说了什么,只是希望你能站在作为朋友的角度上多多引导她,她现在还年轻,我不希望因为这件事给她未来留下什么麻烦。”
未知的隐患总是无处不在,李沐阳能够了解朱慧珍的这种心情,所以他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