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家佑醒来的时候是三天后的黄昏。
暖橘色的夕阳从落地窗投射进来,铺满了整个房间。
唐家佑听着窗外树枝摇动的声音和鸟类清脆的啼鸣,恍如隔世。
看来他是回到自己的身体里了。
唐家佑轻轻笑了笑,喃喃:“少勤,我回来了。”
他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派人查探秦少勤的消息并保护他的安全。
之后秦少勤的消息一件件被传回——
据说救护车来的时候他那个小情人已经断气了,秦少勤就一直面无表情地抱着尸体,眼眶都红了,但愣是没哭出来,不管谁来都抱着人不放手;据说秦少勤这几天天天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什么人都不见,也不吃饭,每天只喝一碗莲子桂圆粥;据说秦少勤连他爸他妈的电话都不接;据说秦家人听说了秦少勤现在颓废的状态,秦老爷子气得要坐飞机过来抽他,被两个儿子拉住了……
唐家佑左手食指指尖一点点拂过报告上的铅字,心中酸酸涩涩,不只是什么滋味。那一个个字,都仿佛化作了心上那人的脸,或喜或悲,亦嗔亦怒。
好想现在就去见他,告诉他自己没事。但一向杀伐果决的唐先生偏偏在这件事上迟迟难以决断——他不知道,现在要以何种身份去见他。
何况,他还没有弄清楚到底是谁胆子这样大,敢在他明确表示护着秦少勤之后依然对秦少勤出手。那么他们想对付的到底是少勤,还是借此来试探自己?自己连续几个月闭门不出,关于他身体每况愈下,命不久矣的流言也渐渐兴起,让那些本来就有些想法的人更是看到了可乘之机,蠢蠢欲动也是自然的。
哼。唐家佑嘴角泛出一丝冷笑。敢对少勤出手,也应该是时候让他们明白,自己还没死呢。
又想到那个人,唐家佑冷厉的线条不免柔和几分,脸上也显出些许淡淡的怅然。
他暗暗叹了口气,扬声吩咐:“备车。我要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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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再见面已经是三个星期之后了。
这二十多天,唐家佑一直在处理自己“休养”期间积压的各项事情,布局铲除那些有异心的人,同时做身体的复健和锻炼——长时间躺在床上不活动让他的身体体能和素质下降得很厉害。他虽然心脏有问题,但一直以来也不是弱不禁风的人。相反,因为他的病,他更加注重锻炼身体,只求能活下来,多活一天是一天。
唐家佑有些刻意地让自己别去想秦少勤——至少在他想好该怎么重新出现在他面前之前,不要想。他一向是一个善于忍耐的人,绝不想因为自己的情感冲动而破坏通盘布局。
忍不住的时候就坐车到秦宫,坐在车里静静看秦少勤办公室那间屋子,然后告诉自己,他和他,日子还长着呢。
有时候夜深人静听着自己的心跳,他又忍不住犹疑,自己是不是过于自私和贪心了。明明知道自己可能无法陪他长命百岁,却克制不住的想,这辈子,不管多长,都想有他。
结果三个星期后一个会议上,两人不期而遇。
唐家佑当时是真的没有想到,他明明特意确认过秦少勤不会出现的。
秦少勤也很无奈,他要是再不在公开场合露露脸,他爷爷大概真的要从家里飞过来揍他了。他没准备殉情,他会好好活着,他要给轻文报仇,然后带着他的份一起好好活下去。
秦少勤见到唐家佑时礼貌而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他保持着谦和有礼的姿态,微笑着打招呼:“唐先生,很荣幸这次能见到你。”
唐家佑一眼就能看出来他平静表面下的虚弱,不由暗自皱眉,这么多天,一定是没休息好。
但他也只能像陌生人一样客气地寒暄,直到说完套话之后忍不住加了一句:“如果有事可以来找我,我一定帮。”
没有条件,没有原则,只要你来找我,我什么要求都答应。
秦少勤笑笑,没有放到心里去。
将近结束的时候,会场突然陷入了混乱。
是唐家佑低下有反心的那些人。他们已经感觉到唐家佑在逐步将他们套紧,只等合适的时候下刀子。唐家佑邓们都清楚,绝没有暂且宽恕将功赎罪的可能,一向都是斩草除根不留情面。因而他们索性在唐家佑还没有行动之前,殊死一搏。
事发之后唐家佑的第一反应是冲到秦少勤身前,护着这个人。
男人奋不顾身冲过来护住自己的感觉太熟悉,秦少勤看着身边的唐家佑,一时间竟有些恍惚。
随即晃晃脑袋清醒过来,那个人已经不在了,他这辈子,再也看不到他,不能和他说话了。
何况如今身边这个男人,沉稳、强势、成熟,和轻文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此时他似乎忘了,“喻轻文”曾经表现出来的这些相同特质。不过喻轻文的外表和身份也的确中和消弭了许多属于唐家佑的气质和气势。
等到场面稍稍被控制后唐家佑将人推给李文,抚摸着秦少勤的发旋嘱咐道:“现在情况比较乱,我怕误伤到你,你先跟着李文回别院,那里肯定是安全的。有事等我回去再说。”重回本体,在秦少勤面前唐家佑终于找回了身高优势。
唐家佑的语气太过自然,秦少勤直到被李文“请”上车送到别院时还没反应过来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只是刚才男人全心全意保护他的样子让他直觉觉得对方没有恶意,也难以拒绝。
李文把人送到,安置好,只交待了一句:“